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蠡湖道:“此刻已三下多钟,即使去顽,草草的有何趣味?倒不如就在船上,命人到馆子里去叫些酒菜来,对酌清谈,岂不有兴?待到明天早上,我们另叫一只小船,渡到烟雨楼去,畅游一天,你道好吗?”
尔霭道:“你既说得有理,我也不好不听,横竖我们耽搁两三天,还不妨呢。”
于是蠡湖命阿珠去唤一个水手进来,又托阿金取过纸笔,与尔霭酌定开了一张酒菜单,交代那个水手去叫,即速就来。
水手答应自去。
好得岸上即是热闹市廛,相离菜馆不远,故尔无多片刻,酒菜早已送到,摆在中舱桌上,计共四碗四碟八样,无非是鸡鸭鱼肉之类。
登时将酒烫热,蠡湖、尔霭对面坐下,也命宝玉打横坐了。
宝玉执壶各敬了一杯,自己陪了一杯。
阿金、阿珠都在旁边伺候,轮流斟酒。
酒过三巡,蠡湖又问起宝玉在申近况。
宝玉未便隐匿,遂将去年如何开设庆余堂,怎样收了三个女儿,自己退为房老,连今岁如何做四十生辰,怎样晚间得一异梦,想起天竺进香,又如何西湖顽景,陪着贺老至苏堤上坟,遇见沈月春等事,尽情说出,犹如水银泻地,足足讲了一大篇。
蠡湖默默静听,并不以开设庆余,退为房老为是,故待他讲毕,方说道:“你虽然年逾不惑,风格尚存,贸然为退老之计,殊为可惜呢!”
宝玉道:“勿瞒殷老说,奴牌子末勿挂,屋里向格应酬,半把仍旧是奴。
不过勿出堂差,烦得好点罢哉。”
尔霭忽哑然笑道:“这叫做叶里拌呢。”
蠡湖也点首微笑,不再细诘。
又饮了几杯酒,但问尔霭近日诗兴如何?尔霭即将赴杭后所作的诗念了几首。
蠡湖赞美不置,既而说道:“我们明日到烟雨楼去,对景联句好不好?”
尔霭欣然允诺。
三人一头闲话,一头饮酒。
饮至傍晚,宝玉意欲再添酒菜,被蠡湖止住道:“我要去了,再吃也吃不下了,倒不如明天早些再叙罢。”
宝玉道:“明朝啥辰光来介?”
蠡湖道:“我准定九下钟到这里来,然后唤船到那边去。
所有吃的酒菜,也由我遣人送来便了。”
宝玉道:“阿好实梗介?”
蠡湖道:“这是我请尔霭兄的,应当这样呢。”
说罢,起身作别而去。
尔霭、宝玉照例相送,均不细表。
正是:
雅羡骚坛添韵事,惊闻鹃语促归声。
要知明日在烟雨楼联句,宝玉是否即回上海,请观下回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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