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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一句。
曲敦心间咈然。
这不孝女真真是变聪明了,明显是打量着自己不敢道那姜洵的不是,才回回拿他的话出来作挡箭牌。
早知有今日,他当时就是押,也要亲自押着嫡女,确认是嫡女嫁去章王府,而非让这个不拿他当回事的不孝女嫁了过去。
想到这里,曲敦用余光剐了温氏一眼。
而温氏的心里头,又何尝不是憋着浓浓的浊气?
亲生女儿跟着个废太子一起被流放到奉京城外,现下过的是什么鬼日子她都不知。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梦见自己女儿过的是吃糠咽菜般的罪苦生活,直让她剜心剜肺。
而这个小贱人,一张狐狸脸越发娇嫩,不用想也知道她在那章王府里头,过的是什么富贵日子。
再有,便是那姓姜的也不知行的什么好狗运,竟连连有捷报传来,现下都在猜测他回京之后,就着那功勋,都能得不少嘉奖。
而当今天子的母族,亦便是眼下当权的许氏,又与废太子的母族极为不对付,许傅二族是一直在明争暗斗。
虽那龃龉暂未波及他们曲府,但柔姐儿到底是废太子的姬妾,这层关系是怎么也甩不脱的,因而有好事,是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们的了。
这思来想去,还真就如老爷所说,只能靠那姓姜的了。
别的且不论,科举遇国丧影响,停滞一年,就等于她的舟儿要多等一年。
而他们押错了宝,废太子一下台,舟儿那仕途上头,就少了至关重要的牵引之人,到头来,还真要指望那姓姜的举荐照拂。
早知有今日,当初就不该一时痰迷心窍换那亲事。
临了临了,反让这小贱人得了便宜,享了本该是她柔儿的富贵!
心头泥泞般的苦闷无处纾解,可温氏也就是敢怒不敢言。
人生数十载,在府里头向来作威作福习惯了,她还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要在自己最看不顺眼的庶女跟前忍气吞声,简直要把她给憋出毛病来了。
奉承的话,温氏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于温氏来说,对这小女儿,自己能做到的,至多是不开口刺她训她罢了。
席间静得有些久,一旁,久未出声的曲砚舟提醒道“父亲,今日是聪哥儿与婧姐儿生辰,既三妹妹已来了,还是一家阖乐至为重要。”
曲敦咽下心间闲气,齆声齆气地发了话“布膳。”
沉闷且压抑的一顿饭用到一半,向来奉行食不言的曲敦,到底还是没忍住,又开口问曲锦萱“女婿可与你通过家书?”
曲锦萱吹了两口勺中的汤,咽下后,才答道“不曾。”
“一封都不曾?”
曲锦萱静音默认。
曲敦眉头死拧“真真是个榆木脑袋。
女婿不来信,你就不晓得要去封信关怀下他?”
曲锦萱则答道“夫君身边有人照顾,府中情形亦有嬷嬷代为信禀,况边城战事频繁,女儿也不便搅扰夫君。”
曲敦愁眉锁眼,恨其不争“这如何算得上搅扰?现下你腹中怀着孩子,大夫探得脉相如何、胎儿动静可好,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至关紧要的事,需得让女婿时时刻刻记得你,惦记你腹中胎儿情形才是。
这也要人教?你怎偏生就是个不开窍的?”
曲敦简直是食不下咽,他拉下脸来继续训着曲锦萱“你得多多邀宠才是,待孩子出生后,女婿回了府,你亦要借孩子之名多与女婿亲近,如此一来,日后便好让女婿多提点提点你兄长。
你兄长仕途走得顺,你在章王府的日子也能过得舒坦些……”
一顿家宴,曲敦始终喋喋不休地,教曲锦萱如何看住夫婿、如何笼络夫婿、如何让夫婿关照母族。
只是,任他讲到舌敝唇焦,曲锦萱始终慢条斯理地用着膳,神情面不改色,若非他叠声追问,甚至连答都鲜少答,且答复之语,还是敷衍至极的。
见小女儿这般不拿自己的话当回事,曲敦气炸心肺,大掌往餐桌上一拍“你这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碗碟咣啷、汤溢桌布,本在餐桌上乖乖坐着的小兄妹齐齐被吓得哭了出声“祖父好凶,祖父不要骂小姑姑了,骂我们罢……”
曲云聪抽抽噎噎的告着自己的状“我昨日抄字帖、偷懒了,祖父书房里那只耳瓶是我弹石子的时候,不小心给碰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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