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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道,“夫人怎的突然关心起我来?昨夜不是还让我睡在外面,说受冻也是不要紧的?”
宁南忧若有所思的盯着漆几上,色味俱佳的糕点,又瞥了她一眼。
江呈佳冷笑道,“怎么?君侯以为我在这些糕点中下毒吗?”
他不作声,而是默默的拿起漆几上的一块糕点,江呈佳却直接上筷子轻击了一下他的手背不高兴道,“君侯既然觉得我下毒,那便不要吃我做的东西。”
宁南忧拧紧了眉心,见她愈发的不懂规矩,没大没小便板下脸道,“如此放肆,成何体统?”
江呈佳更加不悦道,“君侯便只会说成何体统么?”
他扬扬眉道,“若无体统,何以成国成家?”
江呈佳却不屑道,“君侯眼中的家国,便只是体统?”
“夫人有何解?”
他瞧见眼前的小女子的眉眼间闪烁着狡黠与灵动,心间其实并未有任何恼怒,也并未介意她的放肆。
江呈佳率性而为,性子不隐不藏,这样真实活泼的性子是宁南忧从未接触过的。
他喜欢这样的性子,总觉得呆在她的身边很是舒心,不必多想,便能够自然而然的享受到人世间少有的温情。
“前人云家国之治,皆言‘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此为天下之主治理国朝社稷之重,而我不过小小女子,想不了那样多。
虽体统礼度为治国之必要,却也并不是家国所涵盖的意思。
国为千户人家,而家则系于夫妻和睦,子女弟兄恭敬互尊。
此是为孝则家风,礼义廉耻皆系于出生教授,但推至相处,若日日次次按照体统礼度去做,便没了温情,也少了夫妻子女之间那点自然之联系,相互之间被礼度隔绝,逐渐便禁锢于此,实在无趣的恨。
我则认为,家国必有体统,但温情须在,不必如此死板。”
“夫人倒是对《诗经》通读,颇有见解。”
宁南忧并不对她的这番话做出评鉴,只是向她投去赞许的目光,展露出这些天难得一见的笑容道,“自小听惯了那些夫子说起家国天下,如今听你这番说辞倒觉得新奇的很。”
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明明在教她规矩,到最后却变成了她来教导规劝他。
江呈佳叹气道,“君侯快些吃吧,我也不至于心黑手狠到如此地步,我若恨极你定然当面锣对面鼓,同你大打一场,绝不会害人性命。”
宁南忧低低哼笑,拿起一块糕点尝了一口,便即刻被它入口的酸甜可口与嫩软缠住了心神,只觉香甜软糯,全部咽下后,唇齿间还留有余香,回味无穷。
他已不是第一次被江呈佳的厨艺所折服,也在某一刻时,觉得自己似乎捡了一枚无价之宝归为己用。
江呈佳只是以几盘糕点来化解了这几日来与他的寒霜,相较于前几日来说,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好似稍稍缓和了一些。
夫妻二人都心照不宣的避开了那日自暮寻轩归来后争吵的话题,似乎想要忘怀。
就在宁南忧以为两人之间有所缓解,想要同江呈佳去榻上卧寝同眠时,却再次被江呈佳赶下了床。
只听见这小女子搬出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道,“君侯的伤,多睡睡硬地铺好的会更快些。
这法子是我兄长的一位从医的朋友告之与我的。
伤初,需以软物环绕。
但此刻君侯的伤已几乎结疤,便不必事事细心呵护,只需调节脾胃之虚便可。”
这话听着倒像是有几分道理,可宁南忧儿时随母亲读过一些医书,晓得江呈佳都是在一同乱扯,便啼笑皆非道,“夫人这理由漏洞百出,实在无法说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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