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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一刻,他脸色就变了。
那顶着个脏朴朴脸蛋,被鲁泽拎小鸡般拎在手上,吓得浑身发抖直哭的那个,不是前头宫里头赐下来的那主,又是哪个?
感到旁边主子爷冰冷的视线投来,他头皮一紧,忙躬低了脊背小声儿的告罪“是奴才的错,奴才唯恐人病情加重,所以见她硬要去明武堂待着,也就没敢硬拦着。
本是想着等好生想个妥帖的地儿安置着,可这些天一忙起来,这事就让奴才给耽搁了。
是奴才疏忽了,奴才有错。”
头顶上方的人不置一词,这让拿捏不准主子爷态度的他,有些忐忑。
脊背压的更低,他按捺着不安道“听鲁首领提过,说她最近都在明武堂里安生待着,也不知这会是为何在这打转儿。
可要奴才去审审她?”
禹王不冷不热的扫了他两眼,抬步往骏马的方向走去。
张总管赶忙趋步跟上前,小心将箭囊挂在马背上,又仔细的整理好马鞍。
“去吧。”
禹王淡淡撂下一句,就翻身上马,甩落长鞭,驾马疾驰。
黑色的骏马鬃毛飞扬,四蹄在结实的地面上急踏。
在即将掠过箭靶所在方位时,马背上的人迅速探手从箭囊取出羽箭,搭上弓弦,抬弓对准了远处的箭靶。
漆黑眸光掠过锋锐的那刹,他的手指骤然一松。
利箭离弦,挟着破空的霹雳声,一箭正中靶心。
场上护卫们的叫好声传来的时候,张总管也长松口气,朝后招手示意鲁泽提着人,带到了一边来。
他抄着手站她面前,觑着眼打量着。
大概是跑的时候摔着了,脸也擦伤了,唇也磕破了,浑身跟个灰滚似的,瞧着还挺可怜。
时文修含着泪也看着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因抽噎了狠了,一出口就是一串哭嗝。
张总管眼皮一跳,当场就嫌弃的拧了眉“哟,您快些点止了声儿罢,当心吵着咱主子爷。
话说回来,您这是哭什么呢?咱主子爷好端端的清净被扰了,罚还未罚您呢,您怎么自个却先委屈上了。”
时文修哭着把嘴闭上,可是鼻子不通气,一闭嘴就憋得慌,遂只能在对方的黑脸中继续张着嘴哭。
她多么想告诉对方,她不委屈,更不想哭,只大概是反射弧长了些,前头被吓住的情绪,这会才后知后觉的一股脑反了上来。
情绪一下子上来,就如开了闸似的,止都止不住。
当她想哭吗?她不想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她不嫌丢脸的吗?
可生理反应控制不住啊。
张总管瞧她还越哭越来劲了,不由的就拉长了脸。
他还真没见过这样的。
想当年主子爷尚未出宫分府,他也随着一道在宫里头住的那会,见到的宫女哪个还不是循规蹈矩、听话本分的打紧?就算有被罚打板子的,那也都是闭紧了嘴死都得捂住了声儿,全程除了板子击肉声儿,绝听不到第二种声响。
这就是规矩!
至于敢哭的打嗝?呵,想都别想。
在宫里头,主子若看不惯,你眼泪都别想着流。
别说止不住泪这般的话了,宫里的主子们可不听这些,主子让你不哭,你死也得忍住,哪怕是将自个眼珠子剜下来,那你也不得淌半滴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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