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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凤台一声都不敢吭。
沅兰旁边听了,憋不住笑得很,笑完了替程凤台解围说:“班主,你唱《赵飞燕》那几天,人家荣春班要演《摘星台》呢!”
商细蕊听了,“噢”
一答应,毫无感想。
他太木讷了,沅兰不得不把话说透亮:“今天上午你没到,荣春班可来人了,说咱这戏跟人犯冲了,成了打擂台了!”
商细蕊对着镜子观赏妆扮,漫不经心地说:“我票房都出票了!
现在来说唱的对台戏,我也改不了啦!”
沅兰笑道:“我也是这么说的!
问他们出票是哪天,咱们对对日子,要我们在先呢,就对不住了;要我们在后呢,等戏演完了,商老板亲自登门赔礼。
我这话一说吧,姜家还急眼了!
说我们水云楼理亏不认,倒打一耙!”
商细蕊莫名其妙:“问问出票日子哪不对?怎么成了倒打一耙了?”
沅兰道:“不就是存心找碴嘛!
要换成一般的戏班子,早灰溜溜的自己避开了,哪敢来水云楼当面叫板!
可那是姜家不是!
论起来,您还得叫小姜老板一声师兄呢!”
原来商菊贞与荣春班的前任班主姜老爷子乃是同门师兄弟,如今姜老爷子的长子继任班主,虽然与商细蕊没有同窗学艺过一天,但这师兄的辈分是坐实了。
商细蕊当年入北平,只受过宁九郎一个人的恩惠,那些个师伯师兄光知道拿辈分逞意气,给他下马威,一点儿也没有厚待过他。
商细蕊天生一种六亲不认的脾气,只论交情,不论亲缘,从此对师门看得更轻了,也笑道:“师兄怎么了,和我爹同门的多了!
我又不认识他!
他管不着我,我让不着他。”
说到这里,很厌烦地道:“我每年三节还给姜老爷子送节礼呢,这就够孝敬了!
他们还想怎么着!
真把我当小辈收拾,我可不干!”
商菊贞还活着的时候,一天三顿打也未能真正收拾服帖了他,何况一个挂名的师大爷!
沅兰眼看商细蕊快要犯了犟驴脾气,忙道:“也没人逼你改戏码。
我的意思是,等《赵飞燕》完了,你就带礼去一趟姜家吧!
这事儿可没人替得了你,那是你亲师大爷!
荣春班也是叫得响名号的,咱能不得罪人吗班主?”
商细蕊发出含糊的不耐烦的一声,也不知道他是答应了还是怎样,旁人也不敢再说什么。
商细蕊试完衣裳,因为要在新戏之前养精蓄锐,不能上台,他百无聊赖地开始消遣程凤台这个玩票的小跟包。
一会儿要吃甜的让程凤台给他开车去买,一会儿要听报纸让程凤台给他念,把程凤台指使得团团转。
他平时当然不是这么造作的人,今天这样做,就是为了炫耀炫耀程凤台对他有多尽心,把前几天呷的醋都涮回来。
几个戏子望着他俩暗笑,纷纷出言打趣。
他们很知道商细蕊这时候想听什么话,道:“程二爷对咱们班主的这片心,也就是当年齐王爷对宁老板可以比了——就是齐王爷,也没这样贴心的!
其他那些什么票友、戏迷,再怎么爱得疯,也及不上二爷知冷知热。”
又道:“咱们也算个角儿吧?混了小半辈子,怎么就没捞着一个程二爷呢?嗨呀!
可让人眼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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