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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汤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汲黯道:“黄帝的事,太久远了。
百家言黄帝,各有各的说法,荒谬离奇,何足为训?”
淮南王捋着颏下清须,道:“呵呵,那你可难住寡人了。
修道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道者,幽冥玄妙,存乎一心,千万人未必有一二得之者。
自三皇五帝以来,帝王一共才多少人?而为帝王者,五音充耳,五色寓目,以致感知麻木,比常人更不容易接近道之本源,能有一个黄帝成功,已经是罕有的机遇了。
足下难道非要异人遍地、神仙塞衢,才肯相信世上真的有得道成仙的事吗?”
两人向淮南王告辞时,淮南王似笑非笑地道:“有意思,你们今天聊的事,和陛下这段时间召见我问的,几乎一模一样。
莫非以骨鲠敢谏闻名的右内史和不信鬼神只信刑律的廷尉,也想走燕齐方士的路子了?”
张汤与汲黯互视一眼,张汤道:“敢问大王,除了这些,陛下还问过其他什么事吗?”
淮南王想了想,道:“陛下问我,黄帝飞升之事,除了直接的记载,可有其他旁证?”
张汤道:“那大王认为有吗?”
淮南王摇摇头道:“寡人暂时想不起来。
陛下的疑心病真重,不过,确实比你们问得更高明。
一个传说,如果只有单一的直接记录,未必可靠,但若能在与此无关的史事中找到旁证,那倒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张汤道:“淮南王的话,你信吗?”
汲黯低着头想了想,道:“黄帝升遐之事,确实传得很广,我想,总不会是完全无中生有出来的吧?”
张汤嗤笑道:“那你相信龙须草真是那几根龙髯变的?”
汲黯摇摇头,道:“人性多喜添油加醋,许多传说,最早都有一个真实的核,我们不能拿那些后世附加的夸张细节来否定最初的真实。”
张汤道:“那你说,黄帝之事,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汲黯道:“我不清楚。
不过我刚刚想起,据传黄帝乘龙上天时,在昆台之上留下了冠、剑、佩、舄。
怎么这么巧,这次陛下留下的也是……”
张汤一怔,沉思片刻,道:“我不知道陛下请来的到底是神是鬼,但我知道,有些人是会玩役使鬼神的把戏的。”
汲黯道:“谁?”
张汤没有回答,顿了一会儿,道:“也许我能用一个饵把这人钓出来。”
二
冯太平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只不过他看不见。
这间牢房没有窗户,从他进来到现在,都没见过阳光。
他不知道时间,只是从狱卒换班的次数估计,自己进来已经有十多天了。
身上的伤口还火烧火燎般地疼,当然,比前几天好多了。
冯太平叹了口气,偏过头继续趴在散发着霉味的草席上,努力思考着出去后该到哪里混口饭吃,以便将注意力从身上的疼痛转移开去。
“哗啷啷”
一阵响,牢门打开,一群人一拥而入。
两名狱卒先冲到他身边,一左一右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冯太平身上的伤被牵扯得一疼,“啊”
的一声,道:“你们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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