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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伊坤太子,乃是三招取首级。
盖因其人气焰嚣张,并未将父亲放在眼底。”
当年的蔡修,其实也很年轻。
算算今年其实也就跟薛况差不多岁数,三十三四,当初说话,只带着一种老气横秋的口吻,夹杂着隐隐的嘲讽。
薛廷之知道,那是嘲讽那些当初轻视薛况的人。
“伊坤太子一死,匈奴军队,便陷入了内乱,群龙无首。”
“云州城因此得了喘息之机,父亲也就成为了力挽狂澜的英雄。
庆功宴上,百姓们都献上了当地独有的烈云酒,犒劳军士。”
“城中原本的那些守将,都在此宴之上,给父亲敬酒,为先前的无礼赔罪。”
说到这里的时候,薛廷之的声音,也自然极了,就好像他说的便是当初蔡修说的一样。
那俊逸的眉眼之间,隐隐带着边关凉月的幽冷。
目光投向陆锦惜,却是不动声色的:“父亲最终与他们共饮,杯酒泯去之前的一切恩仇,便成了云州城当之无愧的守城将军。”
温酒斩伊坤,当然是不存在的。
但事实上,薛况斩杀此人,取其首级的速度,也绝对不慢。
陆锦惜先前的编凑,除了略有夸张,竟真的是八i九不离十。
长而浓密的眼睫一颤,她眼底的神光,在其阴影的覆盖下,却变得有几分晦暗不明。
听了薛廷之的话,她竟沉默了有一会儿。
“母亲,您没事吧?”
眼见她竟不说话,薛廷之有些迟疑,终究还是问了一声。
“没事。”
陆锦惜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但抬眼注视他的时候,眸底却越发疏离起来,笑容浅淡得几乎快要看不见。
“只是有些没有想到,大将军在军中也喝酒,我本以为……”
后面的话,却没说了。
薛廷之一时忍不住打量她,却只见她眉眼都低垂,笑得好像有几分勉强,平白给人一种苍白的感觉。
于是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他竟然在怀疑她的身份。
还编造了莫须有的事去欺骗她,想要试探她的虚实……
薛况在军中,的确是滴酒不沾的。
他不是不喝酒,只是喝酒容易误事,而他治军极严,即便是打了再大的胜仗,只要戎装在身,他就不会碰一滴酒。
在哪里都如此。
陆锦惜不过是仅能根据战报推知当时的情况,又加进说书先生们的言语,凑成这么一个故事。
即便这个斩伊坤后饮酒的细节,在他听来是如此地突兀和不对劲。
可听她方才的言语,分明是知道薛况在军中不饮酒的……
对她来说,刚才所言,兴许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可从他口中得知薛况竟然饮酒这样一件事的时候,她心中又该是何等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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