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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室殿安静下来。
冯太平小心翼翼地道:“陈皇后,那……那件事……会不会……”
陈皇后冷笑一声:“你做都做了,现在怕又有什么用?”
冯太平低下头道:“我不是怕自己会怎么样……他们叫我穿上这身衣服,我就知道八成是不能活着离开皇宫了,可是我从没想过要连累谁,现在你……”
陈皇后注视着冯太平,道:“你自身难保,还关心我是死是活?”
冯太平吭吭哧哧地道:“我……我在外面饥一顿饱一顿,挨打挨骂,这日子死活也差不了多少。
可……可你那么……那么美,琴又弹得那么好,有的是好日子过……要是因为我这种人死了,我……我……”
忽然鼓起勇气,抬起头道,“反正我总要死的,要是我说,是我迫你的,跟你无关,他们会不会放过你?”
陈皇后咯咯一笑道:“有意思,想不到我陈娇有一天居然要靠一个刑徒挺身相护!”
冯太平满面通红,羞愤地道:“算了,如果没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迟早是个死,难道临死前还要高攀你这个贵人?”
说完便站起来向外走去。
“站住!”
陈皇后道,顿了顿,声音有些缓和下来,“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
不过,宫里的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有人要你死,你解释也没用。
有人要你活,你不解释也没关系。
我也不是什么贵人,你是刑徒,我是废后,大家彼此彼此。
我的日子,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我只不过是住在一个金笼子里,只怕还没有你在外面自在。
所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
我失去的,不会比你更多。”
冯太平一呆,道:“是……是这样吗?”
陈皇后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和他,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他被他祖母和母亲挟制了十几年,恨透了外戚……他从不碰我,怕一旦有了孩子,立为太子,就永远受制于人了……人人都说我以无子被废,我能跟谁去说,这是他的原因?他让卫子夫有了孩子,让王夫人有了孩子……我百口莫辩……我其实很羡慕卫子夫,不是因为她现在做了皇后,而是因为她是有盼头、有希望的,就算出身奴隶,也可以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而我……”
说到这里,陈皇后有些说不下去了,背转身去,仰起头来,隔了一会儿,才道:“你刚才说我美,会鼓琴,其实那些都是没用的……我的命,再努力也改变不了……”
冯太平看着她的背影,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的念头。
“我要是能活着出去,”
他脱口而出道,“一定想办法带你走!”
陈皇后吃了一惊,回过头来,看着冯太平。
冯太平话一出口,自知失言,懊悔地道:“算了,是我说错话了。
我不自量力。”
陈皇后摇摇头,眼中泛着泪光,微笑道:“宫中郎卫数千,长安南北军数万,这个‘金屋’我从来没指望过逃脱。
不过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从小多少人围着我、巴结我,说要给我这个给我那个,其实他们许诺的,不过是他们财富的一小部分,你一无所有,倒肯拿命来换我开心。”
四
鸿宝苑,七宝台。
淮南王当风而立。
白衣青年侍立在他身后。
“怎么回事?”
淮南王沉声道,“你不是说他不会再出现了吗?”
白衣青年道:“那人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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