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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琅邪王家与你不是早有婚约吗?之前你受冤被缉捕,但王家真是赤诚,竟未曾到我们这边提过退婚一事。
今日一早,还是你的未婚夫王蕴亲自前来,说你已洗清冤屈,让我们及早安顿好你,黄家王家,永以为好。”
黄梓瑕恍然想起,她与他的婚约,如今尚未解除。
其实算起来,他们还是未婚夫妻。
王蕴的动作,真是快得令人敬畏。
“如今周使君已经入住使君府了,你一个女子漂泊在外真是不宜,还是及早收拾了东西,回到族中吧。”
黄梓瑕胡乱点了点头,只觉得心乱如麻,也不知该如何才好。
族中长辈们都涌到李舒白面前去了,瞻仰着皇亲国戚,个个都是笑得跟菊花似的。
黄梓瑕独自默然走到墓边,在青条石上坐下来,茫然看着被人群簇拥的李舒白。
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关系呢?
她曾是王府的宦官,然而如今身份已显露,她再没有办法做回那个末等小宦官,每天跟在他的身边了。
他曾承诺过,在她揭露了王若案件之后,会帮她洗清身负的冤屈。
而现在,她已经洗净污名,两人之间的合作,两清了。
他们曾在暗夜山林之中相依为命,曾相拥在一起沉沉睡去,也曾在日光之下携手前行。
他对她说过,天上地下,太遥远了。
她对他说过,我一定会陪在你的身边。
然而说过的话,如同烟云一般消散在空中;做过的事,如同逝水一般被抛在身后,又真的能算得了数吗?
等族老们散去,她辞别了父母兄长、叔叔祖母,骑着那拂沙缓缓沿着山道往城里而行。
李舒白与她并辔而行,在迎面而来的风中,转头看她。
“梓瑕……”
他低声叫她的名字。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
黄梓瑕转过头,望向他的面容。
他还没说什么,涤恶已经跃到那拂沙身边,两个人的距离,顿时相隔不到半尺。
呼吸相闻。
黄梓瑕窘迫地转开脸,而他却在她的耳畔低声说:“无须担心,一切有我。”
黄梓瑕的心口,猛然悸动了一下。
那些浮云般来来去去的烦恼忧愁,因为他这八个字,而忽然之间完全消散了。
她低下头,想起当初刚刚到他身边,作为小宦官的时候,也曾担忧会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而他说,我会帮你解决。
果然,除了王蕴之外,她的身份确确实实从未受过质疑。
她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方法。
但她相信,他说过的,就一定能做到。
因为他是大唐夔王,李舒白。
跟在他们身后周子秦,骑着小瑕溜溜达达地追上来了,问:“崇古,你对王爷笑什么啊?”
黄梓瑕把脸转过去了,不理他。
“哎呀……总之就是不习惯你是个女人的这个事实,我还是忍不住觉得你是崇古,”
周子秦一边说着,一边又不住地在她马前马后转着,说,“你看,现在你连以前那支簪子都不戴了,换成别的了,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黄梓瑕默然抚了抚自己的鬓边,然后转头看着李舒白,慢慢从怀中掏出一支簪子。
莹润的玉簪上,簪头是卷草纹,下面是银质的簪身。
按住了卷草纹,便可以将里面的玉簪拔出,不必散落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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