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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老了十岁,我当然也同样老了十岁,世界也老了十岁,上帝也老了十岁,一切都是一样。
——朱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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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整个学校走了快一半的人,生活了三年的地方,骤然显出一种安静的隔膜。
苏南终于开始觉得自己不再属于这里。
约定的宿舍四人的毕业照,最终因为种种原因,也没有成行——好像是过了满盈的那一刻,再要团圆,一切都难了。
班级毕业照倒到照了。
旦大不缺好景色,北边爬满爬山虎的钟楼,和被绿荫遮蔽的古建,就是拍摄毕业照的最佳背景。
但研究生,终不似本科一班子人情谊深厚。
读本科时,大家刚认识时都是十八岁出头,虽然天南地北,然则各有赤子之心。
等到了研究生,同学来处更复杂,过往经历迥异,要处出感情来,比之本科难上加难。
好比苏南的几位室友,平日里约饭吃饭,但一旦不在学校了,十天半个月也想不起来发一条微信。
苏南又是格外看重意气相投、交友在精不在多的人,是以三年下来,与班上同学来往并不密切,多数只是点头之交。
六月二十日,院毕业典礼;二十一日,校毕业典礼。
学位授予仪式在院里举办,校毕业典礼只有各院毕业片宣传和领导致辞。
苏南听说有些学校的学位授予,是全校一起举行的,几十个院齐聚一堂,排在最后上台的院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清晨八点,热气还没升起。
北园草地上、钟楼下、礼堂前,处处都是穿着硕士服拍照的人。
苏南穿的硕士服,质量比旁边人高出了一大截。
是陈知遇送的。
他说费了这么老大的劲毕了业,典礼就别穿学校替你们租的80块一套的了。
正跟着室友一起拍照,远远听见有人喊:“苏南!”
抬眼一看,草地那头,江鸣谦冲她招手。
江鸣谦个子高,学位服套在他身上显得短了一截,样子特滑稽。
到跟前,江鸣谦取下学位帽扇风,举了举自己带来的单反,笑说:“跟我合张影?”
把自己手里的单反交给了同行的同学。
两个人,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
江鸣谦迈一步,与她肩膀挨着肩膀,伸出手臂,将她肩头一揽——没真的揽,握成拳头,虚虚地贴着。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动容,然而江鸣谦这样坦荡,自然不须她来什么客套的安慰。
江鸣谦笑说:“看镜头啊。”
苏南:“哦。”
对面男生拍了几张,递过来给他们看。
江鸣谦瞅了一眼,摸摸鼻子,“蛮好的。”
接过相机,冲苏南一摆手,“你接着拍,我去找我班上同学了。”
苏南心里生出一些感慨。
本科,尤其是研究生期间,爱情真的太速食了。
最初她以为江鸣谦对她,也是像见过的多数男生那样,习惯性走几个套路,若能套上就开始,套不上迅速转移目标。
但不是。
江鸣谦对着她有一种笨拙的真心,跟她在高中时才见过的那些笨蛋男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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