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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书忙道。
许爹把沈书的手拉在掌心里,叹道:“你这是读书人的手啊,这两年我是什么都见过了,什么猪狗不如的人都见识过了。
但我也见过为救小儿豁出性命的年轻人,也见过死在水缸口上给孙子打掩护的老人,见过起早贪黑种一年粮都不够抽税粮的壮汉。
来高邮,是我的主意。”
许达眼现茫然,仿佛知道他爹想说什么,他望着天。
而天色已蒙蒙发青,短短瞬息之间,便将暮色覆盖上大地,散碎几颗星坠在天幕边缘。
“那就是我大儿子。”
许爹遥遥向天上最亮的那颗星一指。
他的手指上布满茧和冻疮痕迹。
“老二,你大哥一直看着你。”
许爹的话暗暗含着一股威严,他不再说下去,两手合握住沈书的手,反复翻看。
沈书还未完全长开,但他手指纤长白净,便是在融融薄青的暮色里,也浮着一层让许爹挪不开眼睛的文气。
“读书人啊,一定要考取功名,为这世道做一些什么。”
眼前的长者,与沈书爹的面容叠在一起。
已有人在催促大家吃完赶紧回屋,趁天色尚未完全黑透,院子里是不点灯的。
屋里只点一枝蜡烛,微弱的光线仅仅足够让人不要错把别人的衣服抓到自己的铺上。
沈书裹着铺上那床薄毯,缩着脖子防寒。
烛光微黄,他睡的方向朝着纪逐鸢,毕竟跟穆华林不熟。
起初沈书等着他哥叫他出去弄蛋吃,等半天纪逐鸢竟然睡得发出了鼾声。
沈书百无聊赖地看了会纪逐鸢,纪逐鸢好像没那么黑了,俩人一看就不是兄弟,纪逐鸢单眼皮,沈书双眼皮,且沈书的眼睛又圆又大,若是把一个人盯着,总叫人心都化了。
纪逐鸢若把一个人盯着。
那人肯定屁滚尿流地起来跑了,那眼神像要杀人,谁挡得住?
但沈书一直很羡慕纪逐鸢生得轮廓分明,鼻梁高耸,眉棱刚硬,他哥眉毛也浓黑。
一个单眼皮,睫毛如此长。
沈书才碰了一下,连忙把手缩回来,纪逐鸢眉心动了一下,好在没醒。
沈书屏住的呼吸平复下来,他又看纪逐鸢的嘴,嘴皮甚薄,像是一柄折刀,锋利坚硬,一张嘴就要骂人。
沈书:“……”
可沈书不觉得他哥长得凶,反而觉得他随时看上去都不高兴的样子很好笑。
沈书嘴角微弯起来,眼皮每眨一次,就耷拉下来一分,最后完全敌不过睡意。
他睡熟以后,嘴唇微微张开。
早已睁开眼的纪逐鸢用拇指擦了擦沈书的口水,随手在薄毯上擦了一下手。
纪逐鸢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
平躺着的穆华林也睁开了眼。
前脚纪逐鸢步出门外去,有人听见抬起头看了一眼,只道他撒尿去,便又迷迷糊糊躺下去。
过了一会,穆华林也跟出门去。
《不纯臣》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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