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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献随意,”
教士说:“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在离开前将床单,枕头套和毯子清洗干净,如果有破坏要赔偿。”
他说完就离开接待其他人去了,巴雷还想问问那位老爷,想要感谢他,但只稍一犹豫就不见了教士的踪影,他回过头,看到小儿子正兴奋地摸着床榻:“爸爸,”
他说:“是棉花的!”
“真的吗?”
巴雷的注意力被引开了:“这些教士真慷慨!”
棉花如今不算是稀罕物了,但一般的旅店里还是会用干草来填充床垫。
“这里肯定才修缮或是新造的。”
他又说,他都闻到了白垩湿漉漉的气味。
就在巴雷与他的小儿子好奇地探查他们的新住处时,那位路易老爷和他的儿子夏尔已经在教士的引领下走进了礼拜堂,这座礼拜堂在名义上属于私人,并不允许旁人进入祈祷——事实上,如果有信徒走进这里,反而要感到惊讶与迷惑,因为这里竟然没有十字架与圣像,只有一排排黑色的椅子,白色的墙壁与一个空置的祭台。
只有高处的彩色玻璃窗昭示着这座殿堂的意义——每一扇窗上都描绘着一头栩栩如生的金色雄狮,形态各异,只是口中都咬着麦子,若是有人看到了,大概就能猜到这是在述说圣徒伊格纳丢的故事,据说他是被投入狮子口后殉道的,他在受刑前说,“我是神的麦子,被狮子的牙齿磨得粉细,以便成为基督纯洁的面包。”
“就到这里吧,你们退下。”
路易说。
“让我陪着您吧。”
夏尔说。
“那么就一会儿,”
路易说:“正好和我说说安东尼娅的事情。”
“安东尼娅……”
夏尔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愧疚:“巫师也说他们没法再对安东尼娅的髋骨做出什么有利的改变了,她很遗憾,没能来参加这场盛典,她非常希望能够再次向您致意与表达谢意。”
“需要感谢的人是我才对,”
路易说:“她在卡洛斯二世的时候受到了非常严重的伤害,本不该如此频繁生育。”
“她倒是很痛快,”
夏尔想起王后说出这句话时的神情,就不由得笑了笑:“父亲,您不知道她生下阿方索的时候有多快活。”
“哈布斯堡的女儿啊。”
路易感叹道,他想起了王太后,还有王后,哈布斯堡的男性只将她们看做礼物与筹码,但谁知道她们心中燃烧着怎样的火焰呢?
“你现在还爱她吗?”
路易问,“还有人在询问我是否应该为你寻找一位法国贵女做‘王室夫人’,不过我拒绝了。”
“谢谢,”
夏尔说,“我不需要。”
说到爱,他不知道自己与王后之间是不是爱情——一定要说,他们比起夫妻更像是一对战友。
哈布斯堡在西班牙经营了两百年,残余的势力岂是一份合约可以轻易抹除的?他在托莱多大教堂即位的时候,也不过刚成年,面对的却是麻木不堪的民众,满怀质疑各有心思的大臣,还有宫廷中的魑魅魍魉,他不但要处理政事,视察军务,还要平衡法国人与西班牙人在朝堂中的势力——还没等他整理出一个头绪来,另一件重大的事情又摆在了他面前,那就是他的婚姻。
众所周知,一个国王的婚姻可以卖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好价钱,但那时候夏尔-卡洛斯三世遇到的问题不止一件,与他同龄的公主或是公爵之女——无;法国人希望他娶一个法国贵女,西班牙人希望他娶一个西班牙贵女;他有意将婚事推后,又有人传出了他可能无能的谣言……连特蕾莎王后都委婉地写信来说,要不要她向他推荐几个可信的女官……
“那时候你写信给我,说是否可以选择利奥波德一世的长女安东尼娅为妻,我是很惊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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