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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和姚雪母女俩搀扶着老夫人转回宴息室,在门口看见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容长脸,头发梳得整齐溜光,斜插着一只水头很好的玉簪子,身着灰鼠色软缎褙子,棕色马面裙。
要是在外面看见她,一准以为是个富户里养尊处优的老太太。
这个时间,又在宴息室候着,姚雪猜测应该是韩嬷嬷,她上一次来,韩嬷嬷并不在老夫人身边。
的确是韩嬷嬷,她见是姚雪搀扶着老夫人,沈氏跟在后面,杨氏和姚馨华都不在,眉眼微动了下,不过也只是瞬间,不注意谁也瞧不出异样了。
领着两个丫头一起给老夫人沈氏姚雪行了礼问了安。
韩嬷嬷自以为掩饰住了,哪料到被姚雪看了个清楚明白。
姚雪早就进入戒备状态,杨氏、姚馨华,包括这个韩嬷嬷,姚雪都不会小瞧了她们,看低对方,就相当于把自己置于死地中。
“二姑娘一直看着奴婢,是奴婢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韩嬷嬷笑问道。
玲珑苑里下人们悄悄说,二姑娘醒来后,就不大和以前一样了,此刻一瞧,还真是,以前很少这样直直地看人,眼神更不是这样清澈锐利。
姚雪知道,这种老祖宗身边的老嬷嬷,就连家里的男主子都会给点脸面的,姚雪华一个小丫头片子,岂敢放肆。
可她是姚雪,是现世里有名的纨绔女,谁招惹了她,谁就要做好承受她惩戒的觉悟和准备。
“嬷嬷脸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我之所以看嬷嬷,是因为想要看看嬷嬷有没有看我,果然,嬷嬷还是看我了,不然,怎么会知道我看嬷嬷呢?是不是祖母?”
韩嬷嬷心倏地一揪。
老夫人朝韩嬷嬷看过来,韩嬷嬷连忙跪在地上,她是老夫人身边第一得力人,可她还是奴婢,这种直面主子的行为是大不敬,除非主子给你这个资格。
“老夫人,是奴婢放肆了,忘记了奴婢的本分了,还请老夫人责罚。”
韩嬷嬷身子低低地匍匐下去,有多少年,自己没有这样跪在地上了,好像自打跟着小姐嫁过来后,就不再有了。
府邸里没有老夫人,除去老伯爷,小姐就是最大的,而她就是那俩人之下,所有人之上了,就连俩位小主子都对她很尊敬。
如今,出了燕川伯府,回到自己家里,更是一个被儿子媳妇们,孙子孙女们哄着,敬着的老太太,安逸舒服的生活,让她疏懒了,忘记了,自己到底还是个下人奴婢。
姚雪心里冷笑一声,她心里没有高贵低贱,想要分的话,也是只有好人坏人之分,长辈晚辈之分,而她恰好是个长辈。
既然她自己不要这个脸,就别怪她拿起高低贵贱的身份来,直接踩下去。
老夫人轻叹了声,没再说话,朝映红看了一眼,就拍拍姚雪的手,进了宴息室,姚雪和沈氏搀扶着上了临窗大炕上。
姚雪看着老夫人,一双眼睛澄澈清亮,“祖母,韩嬷嬷是您的陪嫁嬷嬷,陪了您一辈子,您的辛酸苦辣,您的快乐幸福,是她时时刻刻地在身边见证着,孙女这样对她,您会生气吗?”
拐弯抹角,不如直言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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