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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四给黎大倒上酒,说:“喝吧,酒钱不问你要。”
镇上的浊酒,一壶十六文钱。
黎大也不白吃朱老四的酒,说:“下午的猪下水有你一份。”
“那敢情好,果然是你家周周招了婿,你这担子轻松了。”
朱老四打趣,以前黎大从不碰酒,一碗酒四文钱也不会买。
黎大端着碗,吃了口酒没说话。
不过朱老四看出来,是满意新哥婿的,顺着说了两句,黎大嘴上嫌说:“看着花花架子,周周喜欢,我是不满意,太瘦了,下不了地干活。”
这不就是嘴上嫌着,脸上可是红光满面的满意。
朱老四端着酒碗隔空点黎大,“听说是个读书的,下地的活练练就好了,你不是说要买牛吗?村东头的老朱头他家刚下了牛崽子,虽说小了些现在干不了活,但便宜啊。”
人瘦干不了,有畜生顶着就成。
现如今黎大房子盖了,哥儿也招了婿,也没别处大的花销了,买了牛,以后这日子还不美?
谁知道黎大摇头说:“买牛再说吧,我现在还有力气能干着,周周相公身子骨弱,干不了庄稼活,还是读书去。”
朱老四听得瞪圆了眼,“你这是要供你那赘婿读书?!”
读书人费银钱,亲生的儿子,朱老四都舍不得送去念书识字,要是有人跟他说供女婿读书,朱老四非得大耳刮抽过去不可。
黎大没说话。
“那你这还是有底子。”
朱老四咋舌。
黎大干的是力气活,都是庄稼地里的人,钱是攒着抠着下来的,就新起的院子房子花了一笔,给顾家的彩礼十八两,还有吹吹打打给周周置办衣裳、打家具,零零散散的又是一笔。
如今黎家钱罐子,剩了个底,可能有个十来两。
“没几个了,今天吃完你的酒,以后不吃了。”
黎大慢慢的又吃了口酒。
朱老四知道黎大这人一口唾沫一个钉,那就是说真的,心里一算,黎家确实可能没多少银钱了,那还供赘婿读书?再看黎大吃酒模样,脸上褶子都舒展开了。
“你要是不供读书,以后这酒还不是随便吃。”
朱老四不理解。
“周周阿爹去的早,我对不住他阿爹还有他,这辈子指望就是周周好好地,他好了我当爹的这点累算啥?再说庄稼地干惯了也不算累。”
其实黎大也有几分盘算,没说因为周周真将全付家底砸给顾兆,想着先试着考几年,不成了顾兆自然歇了心思。
自家哥儿,黎大护短不说,其实心里也知道,周周样貌不好,哥儿痣又淡,顾兆才进门,看着老实,对周周也不错,可黎大不放心,总想拿恩情套紧顾兆。
以己度人,黎大是个记恩情的,当年难的时候,谁借他的银钱盖的泥屋,抢收的时候谁帮过他,黎大都记着,都回报了。
所以黎大以为这么干,顾兆也会感恩,会对黎周周更好,可殊不知,有人天生骨子里就是坏的,是白眼狼。
要不是顾兆穿过来,不是原皮,按照原来顾兆想法,只觉得这是羞辱他,是他卧薪尝胆的日子。
发达了恨不得一把火把过去的耻辱烧的干净。
朱老四知道劝不动,不由想起黎大哥婿那个笑话来了,顺着说他们村去年新考出来一位秀才,如今正巧在家,还没去府县读书,可以问问新秀才的意思。
其实朱老四想让村里秀才好好劝劝黎大。
你那哥婿真不是读书的料,真别白费银钱了。
西坪村。
日头还未落,黎周周晚饭做好了,吃的红薯杂粮饭,白菜萝卜炒了个鸡蛋。
“饭甜甜的,好吃。”
顾兆夹了筷子鸡蛋放老婆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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