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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身体伏得更低,背脊隆出,愈发显得可怜,“是太太改的名字。”
谢玄英不想为难一个丫头,说“以后就叫竹……竹篱,给她个差事,别来我眼前晃悠。”
丹桂愣住,失措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他,美目充盈泪珠。
谢玄英却毫无动容。
即便是家中司空见惯的人,即便是母亲允许的侍奉,那又如何?他期待已久的故事里,从来不曾有她们的位置。
梅韵和梅蕊对视一眼,均不敢劝。
说到底,进了霜露院,就是三少爷的人,是死是活,由不得自己。
能被太太送过来,是运,没被少爷看上,也是命。
“是。”
梅蕊扶走丹桂,怕她闹起来,出门便低声劝,“今日少爷累了,改明儿想起你来,自有你的造化。”
有了这句话,丹桂——哦,是竹篱了,方才定定神,勉强道“多谢姐姐。”
梅蕊见她听话,亦松口气,这是太太送来的人,又被少爷打发,若处置不当,两头吃挂落。
屋里,人走了,谢玄英却也胃口全无,丢下勺子“收了,备水。”
外头,竹枝和竹香赶忙提了两桶热水进来,倒入浴桶。
梅韵替他解开发巾,拿象牙梳通头发。
谢玄英支着头,神思却飘到别处。
程姑娘在老师那里,不知怎么样了……她孤身上京,从此又要寄人篱下……虽说老师宽和,师母贤良,可毕竟……毕竟不是自己的家……怕是只有嫁人,才能有真正的归宿。
是啊,她已经及笄。
想来不久,老师便会与她说门亲事。
那,我呢?
比起谢玄英一回京,马上要面临无数问题,程丹若倒是一派安然。
晏家先前便已收到晏鸿之的信,知道他收了个干女儿,待她十分周到。
才下车进门,大奶奶便拉住她的手“这就是妹妹吧,我是你大嫂。”
程丹若顿了顿,才福身见礼。
大奶奶笑着还礼,同时分寸得宜地打量她。
这个新冒出来的小姑子打扮素淡,蓝色对襟长袄,白罗裙子,只戴一支银镶玉的簪子,手腕无镯,颈间无璎珞,腰间系一个半新不旧的莲花荷包。
说实话,这打扮着实寒酸了些,好在她皮肤白皙,站姿挺拔,与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截然不同,看得出是个小姐。
她笑容更亲切,携着程丹若的手进屋。
晏鸿之的妻子洪氏正等着她。
洪夫人面如满月,略微有些年纪,鬓发藏不住银丝,但笑起来时,颊边两个深深的梨涡,甜美如少女。
“丹娘来了。”
她笑道,“惦记好些时日,总算给我盼到了。”
说话间,就有丫鬟铺好蒲团,预备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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