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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羡亭有些郁闷,半垂着眼望着那药。
解休无语,只怪道:「喂,命都快没了,还怕苦呢?」
「不是……」他想不通今日这二人为何总误解他,但他实在没力气争辩,从被中抽出一只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他将空碗递给解休,自己缩回被子里,眉头皱得更紧:「难受,想吐……」
解休正要端碗出去,闻言惊恐地转回来。
他一个箭步冲回床边,抄起他一条手腕,重重按他内关穴:
「喝不下怎么说——唉!
祖宗,您可千万别像昨晚一样全给我吐出来!
」
沈羡亭没力气再说话,眉头皱得老紧,闭上双眼默默忍耐。
可解休将他手腕按得发热,没过一会儿又疼起来。
他觉得自己一层皮都要被他揉破了,于是又不悦地睁开眼:
「疼!
」
他这一声说得比之前都响。
「忍着!
」解休也提高声音道。
载雪居内一室安宁,唯有炉火间或发出一点噼啪声响。
无尽的温暖与平静之中,沈羡亭不受控制地去想那些痛苦的梦魇。
触手可及的幸福都像是虚幻,无尽的苦痛死死束缚他的手脚,他早就无力挣脱。
早在七年前他就该死去,或许更早些丶他应当死在阿娘腹中。
他一天天过着偷来的日子,于是就一天天地觉得自己卑贱。
他觉得满身都是血,永远都洗不掉,这让他难以抑制地自我厌弃。
沈羡亭半睁着眼,小声问道:「师兄……你为什么还不弃了我?」
解休一愣,慌慌张张地又按上他的脑门,说道:「这是又烧起来了吗?还是烧傻了丶在说梦话?」
「没有。
」沈羡亭一偏头,晃开他的手。
「那就是你又犯病。
」
「那么多人都死了……」沈羡亭解释道,「可我找不到拏云……高吟吟做了王妃……那个老妇是最后的线索,可却也死在梁王府外……」
「所幸还有听山阁……」一点尾音尚且含在口中,他便已经被深深的疲惫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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