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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散时,董正然勾着他肩膀笑:“老胡当初说你能从灰里抠出指纹,我还不信——现在信了。”
“不是我抠的。”
江临风望着窗外的雨,玻璃上水痕蜿蜒,像无数未完成的指纹,“是他们自己留下的。
每枚没完成的指纹,都是死者没说完的话,也是凶手没走完的路。”
散会时天已经黑了。
江临风摸黑走进物证室,打开锁着旧案卷的铁皮柜。
最底层的牛皮纸袋里,躺着那枚1996年汽修厂案的半枚指纹照片。
他用铅笔在旁边写:“指纹没干,是因为心还没凉。”
铅笔尖断在“凉”
字最后一笔,像句没说完的话。
一个月后,他带着金小霜回访三位幸存店主。
原南粤厂旧址的荒草长得齐腰高,风过时沙沙作响,草叶割过裤管,留下细微的痒;三位老人蹲在碑前,用红漆描着碑上的名字——十七个,不多不少。
漆味刺鼻,混着泥土的腥气。
“我们商量过,”
头发全白的王阿婆抹着眼泪,指尖沾着红漆,声音颤抖,“不刻罪,不刻罚,就刻名字。
他们活着时没被记住,死了总得留个名。”
江临风蹲下身,从口袋里摸出枚指纹贴纸。
那是用周德海生前捺印的模板复刻的,胶面还带着体温,柔软而真实。
他轻轻按在碑角,贴纸边缘翘起一点,像枚没按实的指纹。
风突然大起来,荒草沙沙响,像有人在耳边说“对不起”
,又像在说“谢谢”
。
手机震动时,他正望着远处的残阳。
公安部内网的消息跳出来:“西北某地发现‘手指缺失’未知名尸案,请求协查。”
他盯着屏幕上的沙尘天气预警,深吸一口气,拇指按在发送键上。
屏幕暗下去前,映出他眼底跳动的光,像枚刚捺下的指纹,还没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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