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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义拎着鸡,脚步不快不慢,一路晃去了村西头。
村西头住着个于大爷,是种果树的一把好手,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
胖墩墩的身量,正靠在自家院里,坐在藤椅上眯着眼打盹,嘴角还挂着点笑。
姜义拎着老母鸡晃悠悠进了院。
鸡不闹,人也不慌,才迈进门槛,于大爷那眯成一条缝的眼就睁开了。
瞧见鸡先是一愣,随即乐得眼角挤成了花:
“哎哟,姜家小子,今儿个吹的是哪门子的风,把这下蛋的都吹来了?”
姜义嘿一笑,也不绕弯子,把鸡往地上一放:
“听说您家的果树,年年结得跟小娃娃拳头似的,我寻思着这鸡啊,换您几句经,算是拜个山头。”
村子不大,一锄头响声都能从东头传到西头。
姜义这半月里在山脚下翻地的动静,村里早传得人尽皆知。
于大爷一听,更乐了,屁股一抬就站了起来,连声道:
“好事儿,好事儿!
种果子是正道,咱村儿要是多几家种,到了秋天热热闹闹。”
说着,拉了姜义的胳膊就往后院走,一边絮絮叨叨起来:
“种果子这事儿,可不是刨坑埋苗那么简单。
得看土,得瞧光,还得问问风是打哪边刮来的。”
“你瞧我这片地,土松、背风、朝阳,种桃种梨最合适,那果子结得,又甜又水灵。”
说着,还不忘指指树上几颗没摘干净的桃梨,神情带着几分自豪。
可话锋一转,于大爷的笑意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你那地儿……我听说了,坡陡土硬,石头多。
要说种桃种梨,怕是得多费些劲。
不如……种些别的?”
“柿子呀,核桃呀,那些不挑地。
或者山楂、石榴,也热闹,看着喜庆。”
姜义听着,脸上笑着,心里倒也了然。
大爷这番话,热心是真的。
可那推的果树,偏偏也都是自家种得少、卖得少的。
这是既想帮衬,又怕日后集市上桃梨满篓堆,他自家的就不够香了。
人活着嘛,总得靠手艺糊口。
这点防备心,算不得歹意,顶多是一点自保的机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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