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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来,他的生活半径不超过以天中城赤佬巷为圆心五十里,来兰阳府前,出城的次数都不多。
年幼夏夜纳凉时,邻里叔伯们倒是经常讲起过礼释道三教各种玄之又玄的神通,但讲的人也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传来传去不免失真,听众也都当做了狐怪话本来听。
今晚亲眼目睹了山羊胡掌心聚雷、长衫书生一言摄魂,不免产生一种‘活了十几年,对这方世界却只了解丁点皮毛’的渺小感。
丁岁安试探道:“那名续着颏须的同僚是道门中人?”
打听影司同僚底细稍犯忌讳,阮国藩抬起眼皮看了丁岁安一眼,没训斥也没回答,反问道:“你可知方才那长衫书生是谁?”
丁岁安摇头,“不知。”
阮国藩拿了条手帕慢条斯理擦拭了手上油渍,从怀中掏出一张‘缉拿影图’。
缉拿影图类似通缉令,以工笔作人像,下方有字,交待其人来历。
‘探花李,江北流匪。
正统四十四年秋,劫杀商旅七人......正统四十五年春.......’
丁岁安没将对方累累罪行看完,他关心的也不是这些,“世叔,他那些诡谲手段......”
“国教神通,怎可用‘诡谲’二字形容?”
“国教?他是礼教之人?”
礼教在大吴民间威望很高、存在感很强,各地一旦出现灾荒,必有礼教施粥;每遇疫病,必有礼教施药。
再者,朝廷典礼祭祀皆由礼教主持,有了官方背书,礼教在万民心中不但是济世救民的化身,还被赋予了特殊神性。
阮国藩点点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国教信众遍布大吴,探花李窃得国教一二神通,却未必是国教修士。”
“此话怎讲?”
“方才他使那国教神通,唤作‘教化’,据说可借天道之威,令行禁止、控人意念。”
“何为天道?”
“.......”
这个问题显然问住了阮国藩,他瞟了丁岁安一眼,答非所问道:“探花李明显只学了皮毛,使出的教化神通只能持续两三息、范围不过三四丈。
你看看这个......”
阮国藩抛来一个半圆形薄铜壳,丁岁安接了仔细端详,凑近嗅了嗅,一股淡淡骚臭味,“这是探花李方才掷出的黄烟小球?”
“对。
小球里装了失魂香,也许还有其他迷人心智的药物,我尚未辨出。
探花李恐怕也晓得自己技艺不精,才特意以此物增强神通之威。”
“世叔,方才你们怎么没事?”
“化罡境可闭息聚神。
但归根到底还是探花李技艺不精,若真是国教修士出手,我也抵不住。”
说到此处,阮国藩似笑非笑看向丁岁安,“方才探花李吟出‘君子不争’时,你是不是忽然觉得满心茫然、人生寡淡无味?”
“.......”
丁岁安瞬间想起方才突然而至的神庭刺痛......短短几息的头疼是有的,但‘满心茫然、人生寡淡无味’是啥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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