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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遣兵马往援大凌河,是他职分所在,虽说眼下夏秋之交,风向不利海路北上,还可转为陆路驰援,正好调孔有德率辽东营应援。
一来大凌河地处明、金交锋的辽西锦州前沿,这些悍将勇兵为报失却故土、家破人亡的深仇大恨,定能一以当十,所向披靡;二来辽丁调离登州,也可缓和登、辽双方久结不解的矛盾。
内监来登州监军,自然有许多麻烦,难免掣肘受制,只要小心在意,也还应付得来。
可是,粮饷!
这是头等大事!
怎么办?
增拨的四十五万军费和以登莱巡抚名义筹集的二十五万经费,他以一个学者和发明家的狂热,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全都投入造炮造船筑炮台的无底洞里了。
海战后伤亡的将士需要优恤,受损的船炮需要修补,正嫌费用不够,从何处挪借还没有着落若是粮饷不继,军心必然浮动,不要说他筹建天下第一海上要塞的雄心,更不必说他收复四州乃至收复辽东的壮志,就连维系军心防海守城,恐怕都难以支撑!
多少次兵变、兵乱,历朝的本朝的,哪一次不起自欠饷缺粮?三年前宁远兵变,辽东巡抚因而自杀
冷汗涔涔,温馨的秋夜之中,他却感到严冬将临的寒意。
但无论忧虑如何沉重,他必须保持沉着从容的神态外表。
回到后堂,一迈进门槛,就听到沈氏慌张的一声高叫:
老爷!
他心头一紧,难道又有什么坏消息?
沈氏和银翘都在。
沈氏是听了银翘一番禀告,惊异和感动之余,又有几分不信,见孙元化进来,连忙问:
老爷!
银翘说说收她做干女儿?
孙元化扫了夫人和银翘一眼,皱皱眉头,极力从忧虑中挣脱出来:哦,不错,我们认她做干女儿,改名幼蘅。
以后夫人再不要费心办昨天那种蠢事,可好?
沈氏看看孙元化和银翘的神态,立刻明白了真相,呆了半晌,竟滚下眼泪,感动之至,长叹道:你呀!
真服了你!
你是圣人就是天主临凡,也不过如此啊!
我个老太婆糊里糊涂,唉,怎么配哟!
她抹着泪,说不出心头是悲是喜,银翘幼蘅赶忙上前含泪安慰,娘儿俩小声地絮语,不时望着孙元化。
而这位可比天主的圣人安坐在那里不声不响,心神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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