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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2页）

年轻人一开口，屋子里凝滞的空气就流动了起来，公良至从多年前恍恍惚惚的梦中跌出来，脚踏实地，耳边再没有什么声音。

公良至姓&ldo;公良&rdo;，名&ldo;至&rdo;，除了魏昭，没人会没头没脑地叫他&ldo;良至&rdo;。

他俩刚认识那会儿，魏昭很不乐意叫他师兄，为此没少动脑筋。

&ldo;我们年岁相仿，我又与你一见如故，如此投缘，叫师兄师弟不是太生分了吗？&rdo;他言之凿凿地说，也不知从哪里学来这种借口，&ldo;师尊不在的时候，你叫我阿昭，我叫你良至，怎么样？&rdo;

说这句话前他还讲了好几个江湖游侠结为异姓兄弟的故事，大有撺掇着公良至拜个把子的意思。

公良至是个孤儿，遇见魏昭时刚被捡回来养了一年，个头依然瘦瘦小小，魏昭一直觉得即便师傅说他们同年，公良至也该小上几个月，因此自己肯定是当义兄的那个。

公良至一板一眼地以门规上下有别回绝了，魏昭便又拿出个&ldo;互叫小名&rdo;的折中方案来。

七八岁的童子殷切地看着公良至，扁着嘴巴，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让步许多。

魏将军府的小公子生得虎头虎脑，像只一刻都停不下来的小狗崽，每日完成了课业还有一箩筐话能说，成千上万的事情想做。

公良至从没遇到过这种人，被伶牙俐齿的师弟忽悠得无话可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ldo;我姓公良。

&rdo;

魏昭伶俐的口齿卡住了，一下闹了个大红脸‐‐这时候他尚未修成铁壁铜墙的脸皮，还会脸红呢。

&ldo;我就说，哪有人姓公的，我还姓母嘞。

&rdo;魏昭讪笑道，眼珠子一转，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ldo;但谁说小名就只能是名字了？我爹娘叫我阿昭，我也不叫魏阿昭，是不是？&rdo;

他说得如此笃定，公良至不知道其中有什么不对，就像他不知道这个上山不久的师弟为什么摆出一副他们很熟的模样，又为什么和他亲近。

公良至暗地里觉得这就像自己第一次看见乾天谷豢养的仙鹤，他头一回看见这么大的鸟，惊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那些大鸟倒一点不怕他，在他身边走来走去，还用喙翻他的口袋，等发现这位弟子身上一点灵谷都没带，这才拍着翅膀走开了。

他看着仙鹤，看着魏昭，觉得吃惊，不觉得讨厌。

不知道魏昭看他是否也是如此。

&ldo;而且，叫&lso;良至&rso;还有个好处。

&rdo;魏昭煞有其事地说，&ldo;你看，所有人都以为要好的人叫你阿至，想不到我其实叫你良至，对吧？要是山鬼啦，狐妖什么的，哪天扮成我的样子来找你，一张嘴就是&lso;阿至&rso;，你不就马上认出冒牌货了吗？我们修仙的人，一定要多长个心眼才行！

&rdo;

这话听起来如此有道理，公良至闻言拜服，觉得魏昭真是个聪明人。

于是此后魏昭就叫了十多年的&ldo;良至&rdo;，于是哪怕又过了十年，只要听到&ldo;良至&rdo;，公良至就会想到魏昭。

听自己的名字反而想到别人，瞧瞧魏昭干的混事。

&ldo;道长，道长？&rdo;

公良至回过神来，眼前自然没有魏昭，只有个音同字不同的卫钊。

年方十九的游侠一边叫唤，一边拿手掌在公良至面前挥来挥去，只差过来拍他的肩膀。

他抬眼去看卫钊，游侠对他笑出八颗牙齿，说：&ldo;道长眼神都发飘了，我怕你有什么事呢！

&rdo;

&ldo;贫道无事。

&rdo;公良至回答。

只是他半个字没听，现在回过神来，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前几日公良至伤势严重，没有和游侠谈谈的余裕，卫钊本人也机灵得很，安顿的过程不用公良至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