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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距离府衙只有不到三里路,沈天被抬上马车后,不过盏茶工夫便到了沈府门前。
此时衙门代请的大夫也到了,这人医道高深,给沈天施了一套金针,不过半刻,沈天便汗出如浆,体内的毒素随之消除近半,没有了毒发身亡之忧。
只是这老大夫自始至终都绷着一张脸,看沈天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一滩恶臭的烂泥,充满了嫌弃。
待最后一根金针拔出,他甩手扔下一张药方,连诊金都懒得讨要,逃也似的快步离去,仿佛在沈家多待一刻都会污了鞋底。
沈家的一群仆人围着沈天团团转,他们先为沈天沐浴更衣,将他抬回居处安顿好,又遵照老大夫的药方,煎好药给他服用。
墨清璃一直冷眼旁观,直到一众仆人全数退下,她仍站在床前三尺处,神色怔怔地看着沈天。
沈天开始没在意,他服药后就专心致志的运转内元,吸收药力,化解余毒。
直到他听见剑鞘与剑格相触的细微铮鸣。
沈天这才注意到墨清璃的一只手,竟已悄悄握住了腰间的剑柄,幼嫩的手背甚至浮显青筋。
此时墨清璃的眼神竟变换不定,忽而迟疑,忽而决绝,杀意比在衙门停尸房的时候更强烈,更凌厉!
这女人真想杀他?
沈天的脊背陡然窜起一股寒意,脑内念头疾速转动。
他感觉墨清璃的杀念越来越强,可能下一瞬就会拔剑!
偏偏沈天修为全失,又身体虚弱,无力抵抗。
必须想办法化解墨清璃的杀念!
沈天在脑海里面翻寻‘沈天’的记忆,随即神色微动,转眼打量起了沈天的这间卧房。
这是一间五丈见方的屋子,古色古香,丹楹刻桷,处处透着富贵气象。
只是这偌大房间摆设极少,唯有一张床榻孤零零地搁在中央,临窗处摆着一张黄花梨木书案,案上笔墨纸砚齐备,纤尘不染,显是有人日日擦拭。
两侧整面墙都是檀木书架,层层叠叠堆满了竹简与线装书,沈天注意到那些书卷边角都磨得发亮。
南侧角落里还有一个兵器架,一根木柱,几只石锁。
这里不像是纨绔子弟的寝居,倒像是个寒窗苦读的书斋。
‘沈天’就是死在这里!
沈天眯起眼睛,目光一寸寸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地砖上隐约可见的刮痕,书架旁几不可察的粉末,窗棂上修补的指印,这些痕迹在他眼中渐渐连成一片,与‘沈天’脑海中那些零碎的记忆碎片慢慢重合。
案情很简单,约四个时辰前,‘沈天’回到房里练武,照例先喝一碗药酒激发气血,再练习桩功,这一练就坏事,剧烈运动之后无形散快速发作,毒入肺腑。
就在他头晕目眩,摇摇欲坠之际,忽闻窗外破空声响,一块青砖裹挟着劲风袭来,不偏不倚正中后脑。
板砖已经被杜总捕头当成凶器带回衙门了,杜总捕头判断这凶手至少是八品修为,甚至可能强达七品!
‘沈天’脑子里没有任何与凶手有关的线索,也不知是谁在药酒里下的毒,不过这些人杀一个还没九品筑基的纨绔都不敢明目张胆,还要炮制不在场证据,显然是心有顾忌。
他们忌惮‘沈天’的伯父,御用监监督太监沈八达!
只是看墨清璃的模样,这女孩怕是已做好破罐子破摔的打算了。
沈天眯了眯眼,抬手就将旁边的药碗扫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脆响,碎裂瓷片四面溅射。
他圆睁着眼怒视墨清璃:“你今日去会的什么闺蜜?今日你若守在家里,我何至于被人在药酒里下毒?何至于在家中被人用板砖砸头,肆意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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