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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着,你去取两坛子高度烧酒过来。”
黄枞菖,“没到晌午,这个时候饮烈酒要配横菜,现在吃了,怕一会儿正点吃饭就没胃口了。”
“不是。”
赵毓摇头,“这姑娘头发里面有虱子。
一会儿,等温姐姐给她洗完了头,用烧酒包裹住,闷上一天,就能把那玩意儿全灭了。”
“咦~~~~”
黄枞菖一呲牙,“好好一大姑娘,还没出阁吧,怎会如此腌臜?”
此时,温挚将那个姑娘的头发冲洗完毕,她让温挚扶着坐直,湿润的头发拢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还有一双如同夜中豹子一般的黑亮眼睛,往赵毓这边,看过来。
赵毓,“她……应该是,走了很远的路。”
温挚用黄枞菖取来的烈酒为这姑娘包裹了头发,赵毓递过去一颗蜜饯。
“姑娘,你,……是不是见过我?”
“也许小时候见过……”
她接过去这颗蜜饯,就像十年前那个明月高悬的夜里一样,她也是这样,从他手中拿过去一颗杏子干。
敦煌的沙丘上,燃着火堆,用琵琶奏着《十面埋伏》,箜篌拨动着《阳关三叠》,欢声笑语,歌舞喧天,炙烤的羊腿和拉莫孔雀河鱼的焦香气味,一坛一坛的葡萄酒,被喝下去,顺着满是琼浆的嘴角流淌下来,润湿了胸膛,流淌在沙土上,仿若人血一般。
那姑娘双手捏住蜜饯,低头,“当时我还太小,不记得了。”
赵毓向后退了半步,坐在一旁的胡床上,“你,……,怎么到猎场来了?”
“我当时刚到朱仙镇,盘缠让人偷了,本来想着那里是商贸重镇,找个活做很容易,可是人饿了三天,没什么力气,正想着讨一个馒头吃,就听见街上过去两个姐姐说悄悄话,有大财主请人扮观音,被选上酬劳是二十两白银,如果没被选上,也能有一顿饱饭,所以我就去了。”
温挚说,“和你一起来猎场的还有四位娘子,都在我那里安置。
其中一位被家人接走,另外三人,家里将她们换了银子,已经恩断义绝了,她们便不再归家,就留在我府中。
姑娘,如果你还有去处,我让人告知你家人过来同你团聚。”
那姑娘轻轻咬了一口蜜饯。
温挚,“姑娘,你的家人呢?”
“死了。”
她又咬了一口蜜饯,“死绝了。”
温挚一愣,她扭头看了看赵毓,却发现赵毓脸色极差,甚至一只手一直扯着胸口,很难受的样子。
她又问,“姑娘,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那姑娘又将蜜饯咬了咬,方说,“我爹原是边军把总,正七品武职,原本驻敦煌,后来西北军裁撤,我爹跟随程风将军驻守辽东。
再后来,程风战败投敌不知所踪,我爹所在部队被分到文王戎氏部署。
后来又后来,北境乱了,我爹他们并不是戎氏嫡系部队,艰时,没有银饷,没有兵器,没有粮食,成为弃卒保车的卒子,被弃在辽河。
当时他们想入关,可是山海关已经全面封锁,雄踞高山的九门口也已被堵死,他们回不来了。”
温挚此时方知,赵毓为何如此难受了。
她,“令尊战死了?”
“没有。
他们降了。”
那姑娘方将眼睛从蜜饯上移走,看着赵毓,“降了高昌王。”
温挚一愣!
——这是投敌叛国。
“我爹他们跟着高昌王吃过几顿饱饭,后来后来再后来,战死了。”
“我娘殉了夫。”
“我没有其他亲人,可我不想在辽东,还有一些人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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