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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拍手,几名衙役带了一群人进来,他们衣着粗陋,二三成群,个个面容凄苦,一见到许家人立刻红了眼扑上去。
他们都是长安府被许家人骚扰过的苦主,有那老母被推下桥摔得不省人事的,有那如花似玉的姑娘被调戏后不堪受辱企图上吊自尽的,还有那借出了几百两至今都没要回来一分钱的。
他们哭天抢地,一边挠许家人,一边磕头求府尹做主。
许家的男人无论老小都好吃懒做,许大地和他两个儿子好赌,三房的许二郎和四房的许四郎是烟花之地的常客。
以往还只是在县城称王称霸,自从有了铺子的银子,就霍霍到府城去了,还打着状元公亲叔叔亲哥哥的旗号横行霸道。
谁有不服,他们就扬言让许澄宁抓他们坐大牢,惹得府城上人人怨声载道。
“我中试不过半月,你们就作威作福起来了,借我的名义欺男霸女,莫不是觉得我会包庇?”
许澄宁一掌拍在几案上,语气冰冷。
“冲你们做的这些事,就够把牢底坐穿了!
来人,把人犯带走!”
许家人大骇:“大人饶命啊!
大人饶命啊!”
许澄宁道:“我劝你们,有多少钱且拿出来,该赔的赔,能私了便私了,好歹减些刑罚。”
许家人面面相觑。
他们是拿走了不少钱没错,一开始花费还不大,却听别人说:“你们家小南以后就当官了,手里又有铺子,有他给你们撑腰,你们还怕什么?”
“从前对他不好?嗐!
不说是从前嘛,当长辈的不过教训一下小辈有什么不对……他没了爹,家里又是一窝的女人,不还得讨好着你们仰仗你们帮衬他嘛!”
于是开始一发不可收拾,赌博的赌博,逛青楼的逛青楼,养小星的养小星,各自欢乐,各自奢靡,每个人都放纵地觉得自己没钱了找自己爹找自己儿子拿钱就好,到最后,谁都花了个七七八八。
府尹让原告的苦主都退下,牢狱之灾顶在头上,许家人走投无路,跪在地上呜呜地求许澄宁帮忙。
许澄宁看够了他们的丑态,示意他们安静下来,才道:“帮忙可以,但我有三个条件。”
许大地忙道:“你说!
大伯什么都答应你!”
“第一,我要我娘跟许大财和离,并且把我从许大财名下转回。”
这个不痛不痒,许大地一口答应。
“第二,”
许澄宁弯下腰,冷冷与他对视,“我要你当着两位大人的面,说出当年的事,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周县令一抖,心虚地不敢抬头。
许澄宁在县衙报过七次案,头一次是告他们村里一个单身汉子对她娘强迫未遂,那时看她长得不像她爹,他觉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打发了,判汉子无罪。
之后五次,都是告黄忠明带人打死了她爹,他倒是想管,没想到黄忠明背后那个扬州富商颇有来头,还没开堂审理就有大人物来打了招呼。
他只好装死,任由许澄宁敲了一次又一次的鸣冤鼓,全部糊弄过去。
最后一次,是书院邢夫子报的官,告许家叔伯要在许澄宁热孝之时把她卖掉。
知道又是跟黄忠明有关,他就继续装死。
甚至还想过,卖了就卖了,省得三天两头闹出事给他兜个大麻烦。
七次报官,他一次没帮,这么多年偶尔有点良心不安,可没有得罪大人物,他也安安生生地过来了。
没想到,黄忠明生意垮了,也被他的靠山放弃了,而许澄宁却摇身一变成了新科状元,马上就成为顺王的人,当年那个受尽欺凌的小孩逆天改命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清旧账来了。
周县令心里叫苦,他早就不求这辈子能升官发财了,只求能平平安安熬完任期,现在只想巴结好许澄宁。
府尹拍着扶手:“照实说!”
许大地哆哆嗦嗦半天,才讲道:“当年,小的跟着云香酒楼的黄老板做活儿,有一回,他瞧见了许南,回头就跟我说有个贵人好男童那一口,觉得我家许南讨人喜欢,想买下来送给那位贵人。
我、我当然不肯答应,可黄老板说,不卖,就让我们一家子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来拉人的时候,我二弟不肯,抱着许南不撒手,就被黄老板带来的人……活活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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