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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2页）

因此我时时陷在绝望中……我几乎刻刻在准备着自杀。

这是醉心于&ldo;不全则无&rdo;者所共同的苦痛，我自己觉得很能够了解。

真的，东平啊，我真希望你成为一把无残缺的长剑，而且饰着无瑕疵的玉。

假使办不到这步田地而你便筋疲力尽了时，我索性希望你‐‐&ldo;自杀&rdo;。

但这&ldo;自杀&rdo;，不用说，也要采取强者的态度。

一九年十一月十七日

《铁轮》序

天虚这部《铁轮》，对于目前在上海市场上泛滥着和野鸡的卖笑相仿佛的所谓&ldo;幽默小品&rdo;是一个烧荑弹式的抗议。

近代的好些青年人，真真是有点岂有此理!几几乎什么人都要来&ldo;幽默&rdo;一下，什么人都要来&ldo;小品&rdo;一下，把青年人的气概，青年人的雄心，青年人的正义，青年人的努力，通同萎缩了，大家都斜眉吊眼地来倚&ldo;少&rdo;卖俏!我真是有点怀疑，你们的精神是真正健全的吗?

本来&ldo;幽默&rdo;是一种性格的表现，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勉强得来，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假装得来的。

最高阶级的&ldo;幽默&rdo;是一种超脱了生死毁誉的潜在精神之自然流露。

子路赴卫难，冠缨被人斩断，当然颈子也一定断了半边，他说&ldo;君子死而冠不免&rdo;，便结缨而死。

淝水之战，谢安石对敌百万之众，寂然不动，弹棋看书。

要这些才是真正的&ldo;幽默&rdo;。

现在的&ldo;幽默&rdo;专贩，那一位有这样的本领?稍稍被人警告得几句，便要脸红筋胀，&ldo;狗娘养的&rdo;郭沫若散文选集破口大骂起来，不要让&ldo;幽默&rdo;笑断了气吧。

《铁轮》序低级的&ldo;幽默&rdo;，人人都可以假装出来的，被人误解为滑稽，为俏皮的这种&ldo;幽默&rdo;，在我们学过医学的人看来，每每是一种精神病的表现。

它是逃避现实，畏难怕死的一种低级精神之假面。

弄得不好，是有送进疯人院的可能的。

大抵这种人的社会欲望本来很强，一切虚荣心，利欲心，好胜心，都是不弱于人的，然而遇着了社会的障碍得不到正常的发泄，便自行由外界的现实遮断起来，封闭于自己的内部。

在封闭不甚严密的时候，其被禁压了的欲望，便流而为有意识的&ldo;幽默&rdo;，那个滑稽的假装行列，有时也会是对于现实的无力的反拨，然而在其本质上不外是对于自己的逃避行为之解嘲，心理学家称之为&ldo;合理化&rdo;（rationalization）。

但到这种&ldo;幽默&rdo;成为了无意识的时候，自我和现实之分裂已经完成，社会也生出了有和他隔离的必要来，便是送进疯人院!

现在的&ldo;幽默&rdo;家们，尤其年青的&ldo;幽默&rdo;家们哟!你们要当心，该不是患了早发性痴呆症（dentiapraex）吧?

大凡一种病态成为了社会的流行，那是有它的社会的病根存在的，这种病根一祛除了，病态便自然消灭。

现今正有不少的医国医世的大国手在拚命的拔除这种病根，然而患了这种病的人，你们该早早警惕，在未入疯人院之前及早治疗，假使没有本领去拔除社会的病根，至少是拔除自己的心中的病根吧。

立在国人的立场上，为救你们自己起见，与其长久地&ldo;幽默&rdo;，我宁肯劝你们去&ldo;发泄&rdo;。

不要再假装&ldo;幽默&rdo;了，不要再苟安于偷懒怕难的&ldo;小摆设&rdo;了，你们把你们的被禁压了的欲望向积极方面发展吧。

譬如天虚的这部《铁轮》，虽然是对于你们的一个无言的抗议，然而也是对于你们的一个对症的药方。

你们请把你们的被禁压了的社会欲望向更宏大的分野里去展开，升华而为宏大的硕果。

你们的抑郁被扫荡。

社会的抑郁也可因而被扫荡，这正是救己救人的大事业。

我这样的叫嚣，怕会是不投你们所好的吧。

但请你们不要生气，用力把你们的理智恢复起来，不要成为了感情的奴隶。

如你们定要生气，以你们主张&ldo;幽默&rdo;而破口大骂，你们须要知道那已经是一种病的发作，如不及早回头，你们是很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