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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甲衣的男子余光一瞥,注意到窗边的阴影,他从袖袋之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来,塞到了盲眼小少年手中,伸出手来揉了揉他的发顶。
“吃药的时候吃颗糖,便不苦了。”
他说完,站了起身朝着门口走去,穿过一条长廊走进了一间屋子里。
这屋子在阴面,进来之后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光线透过繁密的花窗打落进来,照得人脸上还有斑驳。
厚重的满绣屏风将整个屋子一分为二,只隐约能瞧见那后头有一道模糊的人影。
“周昭这个人胆大心细,城府颇深。
你莫要被她的表面上的笃定给诓骗了,她是不会轻而易举地信任你的。
你如今以苏长缨的身份进了北军,做了人上人,不要忘记自己来自何处,又有何事要做。”
“糖这种东西,入口先是甜,可甜后再吃什么都是苦的了。”
“不要忘记了,我一直在看着你。”
那屏风后头,腾地一下冒起了一阵青烟,霉味一下子被冲散了去,剩下的只有一股子呛鼻的烟味。
待屋中的浓烟散去,那屏风后站着的人,亦是消失不见了。
苏长缨静静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屏风之上绣的乃是大启朝的锦绣山河,那东面的红日升起,仿佛将整面刺绣都镀上了金光。
良久他方才收回了视线,手指轻轻地压在了手臂上的那处红点处。
他垂下眸去,掩饰住了自己的眼神,嘴角却是微微地扬起。
苏长缨走出门去,一个女子抱着双臂靠着木柱,看上去格外的婀娜多姿。
若是周昭在此,定是认得出来,那人便是天英城中她曾经见过的那位东家娘子。
见苏长缨出来,东家娘子冲着他摇了摇头。
在苏长缨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又开口道,“炙羊铺子已经开张了。”
苏长缨没有给出回应,而是径直地离开了这处宅院,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
廷尉寺小饭堂夜间惯会做肉饼,豚猪混着大葱,香得冒出油来。
周昭啃了一口肉饼,那久违的味道实在是令人无比的想念,便是再来一簸箩,也是吃得下的。
大门口的门头房里,闵藏枝手中的羽扇都要摇出了残影,“不是我说,你们两个,一个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另外一个是皇帝的亲儿子,堂堂的楚王殿下,能不要像三百年没有吃过肉一般吗?”
“托两位的洪福,廷尉寺同僚们都在挑灯补天,你们可瞧见了?流水一般的长随提了食盒进来……”
“谁还吃小饭堂的肉饼子?你们没有来的时候,曹厨娘都是拿回去喂她养的来福。”
闵藏枝说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回应,他抿了抿嘴唇,有些不自在的站起身来,伸出两根手指从周昭面前的竹编小簸箩里夹起了一块肉饼,塞进了嘴中……
不是他馋,实在是那两个家伙在他对面吃得太香了!
香得他面前那薄如蝉翼,被卷成了花儿的鱼脍都没滋没味了。
真香!
他之前怎么不知道曹厨娘的手艺有这般好!
闵藏枝吃着,一张嘴还是闲不住,“我就知道,李有刀那个酒闷子,一定将你往死里用。
白日替他批卷宗,夜里还要替他轮值。
说说看,你是怎么为难许晋那个饭桶的?”
“当然了,你这种案疯子,自是巴不得白天黑夜白天黑夜的干活的!
当真是什么酒壶配什么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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