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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坐着的少年郎年正舞勺,皮肤白净,身材劲瘦,目若朗月寒星,鬓若石刻刀裁,利落的胡服短靴,梳楚髽发,正襟危坐,虽稚龄,自有横阔气度。
少年看着棋盘,轻轻点头,又立时摇头。
文士故作不解:“定,又未定,二郎何意?”
少年抬眸,眼若星子,笑若清泉:“仲洽师叔,观棋不语。”
“无妨!”
执白子的长者痛快地扔了手中棋子,饶有兴致地看向少年:“胜负已分,后生可畏,吾固不如你阿兄,只是二郎何以微颔复摇首耶?”
少年看向执黑子的兄长,见兄长也放下棋子,对他微微颔首。
这才答道:“阿兄三三处有假眼,皇甫师叔提子打劫,可公活。”
“竖子!”
张寔表面训斥,实则欣然。
他擅弈,然而皇甫严到底是他的师叔,如今张家有求于他,那个高目,自是他有意疏忽留下的缺口,却被幼弟识破了。
“哈哈哈哈,二郎妙手!”
文士抚掌,看看张茂又看看张寔,满意地道:“大郎凤雏,二郎麟子,士彦师兄好福气!”
张寔谦逊一笑:“寔鄙陋,茂轻狂,挚师叔缪赞。”
这时,守门户的小童进来朝老者禀报:“郎主,钜鹿郡公府的人到了!”
张家兄弟微不可查的心神一凛。
执白的老者心疼地看了眼俩兄弟,又扫了眼略显坐卧不安的文士,叹道:“你自己不愿求人,却要我这个老汉去,害人哟。”
那文士有些羞惭地摸了摸鼻子,对张家兄弟描补道:“非师叔不帮你们,早年我确实与鲁国公有几分交情,后来却因立太子一事与他交恶颇深。
若让他得知,荐你们的中人是我,以他睚眦必报的个性,少不得为难你等。”
他摇头:“得不偿失!”
张寔谦恭地道:“挚师叔这么说,我兄弟二人真不敢登门了。
本就是不情之请,倒连累二位师叔为吾等受累!”
那文士心里略好过些,复又安慰他俩,神秘地道:“我晨起卜了一卦,尔等所求,必能如愿。”
这话也是说给那老者听的。
老者忿忿不平地对他冷哼一声,这才起身拂衣,对张家兄弟道:“贤侄稍待。”
言罢理了理衣襟,推门待客去了。
原来刚才出去的老者就是名满天下的神医皇甫严,而这位文士则是皇甫严的师弟,闻名天下的神算挚虞!
至于这对兄弟,是皇甫严与挚虞的大师兄张轨的儿子,大郎名唤张寔,二郎名唤张茂。
皇甫严下楼待客。
余下三人自便,挚虞作为半个主家,登床补长者位,重新布棋。
张寔知道弟弟不耐弈棋,便对张茂道:“阿茂自去,吾与挚师叔手谈一局。”
张茂点头,窗门紧闭,炭气熏人,他正觉昏沉。
床上俩人落子无声。
张茂不动声色地踱步到门边,拉开一点槅门,瞬时凛风拂面。
楼下人声响动,想是裴家人进来了。
他面上云淡风轻,心下却风起云涌,暗自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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