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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纪逐鸢给沈书洗澡的时候多,他从不让沈书伺候他,口头禅就是:你不是干这事的人。
“我爹病着都是我给他洗澡洗头的。”
沈书轻声提示纪逐鸢把眼睛闭上。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冲刷而下,沈书的手指捋动纪逐鸢的头发,又冲了几瓢水,水流从纪逐鸢的正面沿着脸流过胸膛。
“可以起来了。”
沈书说。
“干布给我。”
纪逐鸢让沈书把干布拿来,就叫他出去。
沈书莫名地问他不用帮忙吗?
纪逐鸢背对他连连朝门的方向挥手。
沈书只有先出去,在角房里闷了半天,沈书的脸都红了,一打开门,扑面就是一阵凉爽,沈书打了个喷嚏,到廊庑底下等纪逐鸢出来,他好进去收拾浴桶,也得洗个澡。
沈书朝肩膀和领口闻了闻,脸拧成一团。
薄薄的窗户纸内,纪逐鸢光脚踩在地上,布袍披在身上,他低头为难地看了一眼,咬咬牙,抬手用力扇了一下。
万籁俱寂。
纪逐鸢顿时心跳加速,血液逆流,险些滚倒在地,终于忍过去。
纪逐鸢面无表情地扎好腰带,打开门,看见沈书卷起的袖子打湿了一大片,两条手臂在昏暗的微光里白得像会反光,耳廓下方有些红,沈书仰着头。
纪逐鸢强迫自己把目光从沈书充满少年气的侧脸挪开,循着沈书的目光,看到屋檐下借着一个燕子窝,只是明显现在没有燕子住在这里。
“好了?”
沈书发现纪逐鸢出来了,便要进去收拾浴桶。
“你去拿衣服,我来收拾。”
“有始有终,还是让我来。”
沈书话音未落,纪逐鸢返回角房,还把门关上了。
沈书无奈地只有回去找换洗衣物。
客店只余下了三间屋,穆华林是出钱的,他提出来要自己一个人住。
两兄弟住一起,高荣珪和他的两个手下挤在一起。
沈书带着一身湿气钻进被窝,纪逐鸢已把被窝睡得温热,让出半张榻,伸出一条手臂让沈书可以睡得宽敞自在一些。
打从出门后,沈书几乎都是跟纪逐鸢一张榻睡的,他尤其喜欢纪逐鸢的肩膀和胸膛,厚实温暖,虽比不得穆华林那样身材魁梧的壮汉,比沈书自己的小身板,纪逐鸢算得是个已经长成的大人,唯独有点太瘦了。
“你快睡。”
在沈书翻来翻去接近半个时辰后,纪逐鸢把他手抓在身前,侧身从身后虚虚抱着他,手臂略微使劲,一条腿盘在沈书的膝上,不让他乱动了。
沈书不动了。
然而紊乱的呼吸表示他压根没睡着。
一股难言的焦虑感让沈书根本无法入睡,他和纪逐鸢现在身上一个铜板也没了,住店是穆华林给的钱,但他俩总得谋个什么差事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故事,沈书没少听他爹讲。
卖书画,也得有笔墨纸砚,笔墨纸砚要花钱。
卖力气不用成本,可他哥现在浑身是伤,沈书也舍不得让他去卖那几个铜板。
更让沈书心里不安的是。
他始终觉得,在高邮城内杀人放火逼得他们不得不离开的人,深不可测,极有可能是穆华林的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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