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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霭问,往日润泽的嗓音竟也艰涩不堪。
陈葭整张脸都拧起来,感觉自己做了一件罪无可恕的事。
她缓慢但慎重地点了头。
俞霭痛楚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又是初见时略带疏离矜贵的姿态:“好。”
陈葭见不得他这样,他天生带笑的弧度被她擦掉了,拖出细长的直线——她都想告诉他真相了。
陈葭上前一步:“我……”
“你想说你不喜欢我?”
俞霭笑笑,“我知道,我感觉的到。
原本以为时间可以让我们相爱,可惜你定了闹钟。”
他顿了顿,又说:“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毕业改变心意了,可以来找我。”
话落,俞霭复深深看她一眼,转身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陈葭目随他的背影,突然大喊:“俞霭——”
俞霭转过头,陈葭快跑过去,寒气吞入,潮潮地从眼眶里聚集起来,她稳住呼吸严肃地说:“你在这等我一下。”
俞霭点点头,再多留她一会儿也是好的。
陈葭一步叁回头地跑回家,跑上楼,一路踩出脏脚印,拖鞋跑不稳,用力抓着鞋垫的脚趾被顶得涨痛。
陈葭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脑子空白又思绪乱飞,她把U盘找出来铐了一份录音在手机上,又飞奔下楼。
肺部像戳破的轮胎漏着气,陈葭呼吸急促地停至俞霭跟前,俞霭迟疑了会儿,顺了顺她的背。
陈葭撑了下膝盖,半晌,站直,然后点开手机,垫脚抬手举在他耳边。
俞霭想自己拿,陈葭皱着眉摇头。
俞霭没坚持,为了配合她的高度,弯了腰。
陈葭的脚跟缓缓落地,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呼啦啦地撕出大口子。
如同电影的慢镜头一般,陈葭凝视着他的神情从疑惑到迷茫,从迷茫到凝重,又从凝重到愤怒,最后是无限地震惊。
陈葭从没想过这一刻的到来,她可以如此冷静和麻木,她心平气和地等着俞霭骂她婊子,骂她荡妇。
可他没有。
俞霭支撑不住饱胀情绪似的后退了半步,忘了直起身子,就这么弓着身惊怒地盯着陈葭,脖子赤红,拳头捏紧又松开,松开复捏紧。
陈葭眼里甚至流露出渴求:快骂我吧,殴打我也没关系。
不要等我爱我了,厌恶我忘掉我。
这是她在这段感情里,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也是唯一一件“好事”
了。
不知道对视了多久,俞霭再一次转身离开了,这一次是决绝的永不回头。
陈葭垂下举着手机的僵酸手臂,蓦然落下泪来,俞霭的背影被水幕冲刷变小变模糊,一眨眼,就看不到了。
不知道是下过雨还是她的眼太暗了,地面又湿又黑,连零星的落叶也丑陋肮脏地仿佛死掉的成堆蚍蜉。
眼前的一切都被阴霾渗透,她把世间所有美好都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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