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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花哪里抛,鸳梦难丢掉。
我这里,清白有李红有桃,只少摘花人调笑。
程凤台和范涟重新坐回座位,面前的茶已凉透了。
范涟舍不得这一泡,让茶博士拿这一整杯茶去隔水捂一捂热,完了推了推眼镜,笑道:“商老板是真正能文能武,配上杜七的词,该要流芳千古了!
姐夫您听这一句,清白有李红有桃,只少摘花人调笑。
琅琅上口的好句!”
那边专攻戏词的盛子云也正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击节赞叹,很是拜服。
程凤台一指台上,笑问:“他既然唱生唱得好好的,为什么后来唱旦去?那个时候不是都爱听生的?旦角儿还没现在红吧。”
范涟端起茶杯故作姿态的撇撇茶盖:“这里头有八卦。
但是我不想说,我要认真听戏。”
程凤台横他一眼,便不多问。
范涟被程凤台培养出一种很矛盾的个性,一方面秉持自己的君子作风,口口声声不要和我说八卦,我不要听,我也不告诉你,背后说人总是不好的。
一方面心痒痒嘴痒痒,忍不住要与程凤台传播一些秘闻。
果然不到半刻,范涟就被那陈年八卦刺应得憋不住了,眼睛盯着台上的戏子,缓缓道:“商老板唱生唱得好好的,为什么转唱旦——这个事儿,得分两头说。”
程凤台不惯着他,怕他拿乔,只淡淡哦了一声。
“你和商老板混那么亲近,应该发觉,他身上少了点儿什么吧?”
程凤台一惊,想到南府戏班,想到西洋阉伶,再想商细蕊扮女人时,那千娇百媚,婉转歌喉,想到那些滑稽的传言。
心想不会吧,少了这么重要一零件,这男人当得该多没滋味!
瞬间又想起偶尔同床共枕的那两天,早晨起床,小戏子裤裆里那玩意儿精神足着呢,睡迷糊了还往他身上蹭。
别人尽可以胡说,欺负商细蕊不能当众脱裤子验明正身,自己这怀疑难免有点可笑。
“少了什么?我没发现他少了什么。”
范涟无奈地指指自己喉咙:“他没有喉结。”
于是程凤台细细回忆了一遍,发觉还真是的,商细蕊长衫扣子不系紧的时候,脖子那一片平滑。
要是再松开一粒扣子,就会看见从脖子到锁骨很流畅的一条曲线。
“商老板直到少年变嗓之前,都是唱生的,还是武生呢!
到了变嗓的时候,人都变过去了,可他还差不多是老样子,声调太嫩。
商老班主——就是商老板的义父商菊贞,是个暴脾气,十年来专心教养这一个孩子,结果就这么老天爷不开眼给闷糟了。
商老班主一着急一上火,拿那么粗的棍子打商老板,说商老板是因为总跟他师姐学旦角玩儿,才玩儿坏了嗓子。
商老板那时候武功也强,翻墙一跑跑到大街上来,回头大喊说:嗓子变不过来又不是我的错!
爹你打我管什么用呀!
就算打死了我,也是尼姑头上长癞痢——就是没法(发)!”
说着范涟就嘿嘿笑起来,程凤台也大笑,后面老葛听着都乐不可支。
“后来,‘尼姑头上长癞痢——就是没法’这句俏皮话就在平阳传开了,在商老板之前,都没听说过这么句。
我们都怀疑这是他自己编的,哈哈哈!”
程凤台笑道:“商老板说的不错呀,变不过声又不是他的错。
他这师父可挺不讲理的。
商老板从小到大一定挨了不少冤枉揍了。”
范涟道:“唱戏的人都是一棒子一棒子打出来的,唱对了也打,唱不对更得打。
他是学武生的出身,武生讲究个铜皮铁骨,更得多挨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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