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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注意,竟骑到人家脖颈上去了,嘴里还念着,“阿苍骑大马啦,阿苍喜欢和哥哥一起玩,阿苍最喜欢哥哥了......”
“阿苍.......”
“阿苍......慢点跑,阿娘可跟不上你了。”
只见一白衣蒙面女子软软地倚着自家门槛对着门外地上缓慢爬动的半岁女婴撒着娇......右手还托着衣裙包着的野果,“哎呀阿娘好饿,”
上句还是温柔似水,下句就加粗了声音好像个壮汉,“阿苍再不爬回来老娘就把你煮了汤喂青丘那些臭九尾狐!”
本来在淌着口水盯着蚂蚁围着蚂蚁洞转圈的阿苍突然全身抖了抖,然后哀怨地抬头看了眼亲娘,“啊......”
口水成功地掉在地上和了泥,阿苍觉得很有趣,于是抓了一大把土扭着小屁股快爬过去献宝似的扬了亲娘一裙子。
然后就被果子们砸了头......等阿苍被阿娘从果子里拎出来怒目而视,一岁的崽子突然成功地发出了除了“啊”
的第二个音。
“阿苍头痛......哥哥给阿苍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除去白须白发的叶泫芝蹙了蹙眉,随手将阿苍从身上拎了下来,四目直视,问道:“看到什么了?”
“坏娘亲要把阿苍煮了送给青丘九尾狐!”
两只泛红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加上本就肤白,整张小脸看着就像过年时候村里人蒸的嵌枣馒头。
嗯,捏起来也是软软暖暖的。
本想她被冰冻这许多年,终归都是三魂七魄在天地鬼道妖路皆不寻彻底消散的结果,不如在这雪山脚下多养着这小馒头几年恬淡时光,没想到她给自己下的禁制这么快就开始消散了——莫不是海内大荒有大变?
阿苍自是不知叶泫芝心中思量,只见他自顾摩挲着手中书卷,便觉无趣,瞥见桌案恰有一琴,琴谱在侧,只有一首,上书《濯熠》,稚子抚琴,倍觉吃力。
却不晓那旁叶泫芝猛然睁开养神双目,瞳孔倏忽鎏金色,周身烈火环绕,但异象仅仅一弹指,仿似与常无异。
投向阿苍神色却多了份凝重。
目光尤其停在她颈间玉坠。
今日之前,他还以为纵是上古之神,仅凭一缕残魄投入轮回,不痴不傻已是不能再好,万万未曾想到方六岁稚童之躯便可再奏《濯熠曲》,竟还能引得刻意隐藏的熠铉之力产生波动。
因而冷眼看她勉力而行,汗沁鼻额,琴声渐乱,气息紊乱,竟无丝毫相救之意,复又阖上双目。
朝夕相处五余载,也许衍生出些些慈悲罢——若是从前,他必要此时一掌结果了阿苍性命,收了那一缕天冲魄再去找余下的三魂六魄。
又或者,恍然记起当年帝姬,终是不忍?
琴声骤停,阿苍已是衣衫尽透,半倚半伏在案上,瞳眸半闭,秀眉微蹙,额间鼻梁滚落的汗珠与嘴角甜腥的血俱滴在汉白玉的案桌,甚是好看。
又恰夕阳西下,面庞全身浸在一缕暖金之光中,仿若不是人间女子。
叶泫芝放下书卷,颔首看去便是如此。
伸手碰她额头果然发烫,再看琴谱所在页数,止到全篇区区十中之一,他心自然明了缘故,于是烧了热水,将小阿苍洗得干干净净才置在床榻,又用脸巾包了碎冰敷于额上,方觉稍安。
收拾妥当欲要安歇,已是亥时。
身侧阿苍睡得极不安稳,像是入了梦魇,小脸皱成包子,小肉爪子时不时挥舞起来,那小模样又好笑又教人心疼。
叶泫芝睡意渐浓,遂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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