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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珠城市公安局物证鉴定中心三楼仍亮着一盏灯。
孙玉花坐在显微影像工作站前,双眼布满血丝,却不敢有半分松懈。
屏幕上,那段从B-12柜中取出的1996年4月3日夜班监控录像正在一帧帧回放。
画质增强程序已运行了六个小时,噪点如雪花般剥落,轮廓逐渐清晰。
她调出关键帧——小卖部门口巷口转角处,一个身穿蓝布衫的男子匆匆走过,右手提着工具袋,左肩微低,右肩高耸,走路时身体明显向左倾斜。
她屏住呼吸,用标尺工具在图像上测量身高比例,结合巷道地砖尺寸反推,最终锁定:身高约168厘米,右肩高出约三公分。
这个数据像一根针,刺进了她记忆深处那份尘封的心理评估档案。
肢体畸形、后勤杂工、夜间搬运……所有线索开始相互吻合。
她迅速调取原案发地周边常住人口数据库,设定条件:1996年居住于西岭街道或临近片区,身高165至170厘米,有肢体异常记录或医疗就诊史。
系统筛选出四人。
其中三人于1997年后迁出本地,户籍注销或变更;唯有一人——周志明,自2001年被环卫站辞退后,再无任何官方登记信息,如同人间蒸发。
孙玉花手指停在屏幕上,心口发紧。
她立刻拨通江临风电话,声音压得极低:“找到了。
周志明,原西岭环卫站临时工,符合所有体貌特征。
但问题来了——他的指纹档案,是空的。”
江临风正驱车返回市区,窗外雨丝斜织,路灯昏黄。
他握紧方向盘,指节泛白。
“你说什么?”
“入职体检表上的十指印痕全部模糊,像是被人用砂纸磨过,或是……他自己涂了东西掩盖。”
孙玉花顿了顿,“更奇怪的是,他从没因刑事案件被采集过指纹。
唯一一次进派出所是2000年斗殴案,笔录做了,但没留痕。”
江临风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那些冷案现场:每一起都只有掌纹边缘、鞋印、工具痕,却始终找不到一枚完整的指纹。
不是技术落后,而是——对方根本无法留下清晰指纹。
他猛地睁开眼,拨通林川电话。
“查周志明家属有没有DNA入库记录,尤其是近亲。”
十二小时后,林川的声音从佛山传来,带着一丝震颤:“他妹妹2018年通过‘寻亲平台’录入DNA,比对结果显示,周志明极可能患有‘先天性外胚层发育不良’——一种罕见遗传病,会导致汗腺缺失、皮肤干燥,指纹平坦甚至完全不可见。”
电话两端陷入沉默。
江临风靠在椅背上,胸口起伏。
十七年,十七起命案,无数专家前赴后继,却始终卡在那一枚缺失的指纹上。
原来不是他们找不到,而是那个人,本就不该留下指纹。
“他不是躲藏。”
江临风喃喃道,“他是天生隐形。”
翌日清晨,江临风再度踏上清明桥村的青石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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