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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弯下腰,将两只手撑在膝上,看着她的眼睛又道:“你别难过,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什么由着他们说去便是,只要你自己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就行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着她道:“他们之所以会那么说,不过是因为他们还不认识你。
等时间长了,别人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自然也就不会再那么说你了。”
见这孩子小大人似地劝慰着她,阿愁忽地就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要说起来,秦川那人虽然智商挺高,可其实他的情商并不高。
他可以在背后为你做很多事,这种暖人心的话,他却是打死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于心里默默感慨时,就听得楼上忽然有人冲着他们叫道:“周小郎,是来替你阿娘收房租的吗?那你得快着些,我赶着出门呢。”
阿愁抬头,只见说话之人原是住在莫娘子家隔壁的那个女子。
女子见她抬头看着她,她便也低头看了阿愁一眼,却是嗤鼻一笑,道:“阿莫姐可真是,怎么也不挑个漂亮些的。”
又冲着那周小郎一招手,道:“快些吧,我赶着呢。”
周小郎应了一声,回头冲阿愁摆了摆手,便上了楼。
看着他上了楼后,阿愁将两只手撑在石砌的井台边上,低头看着那只倒扣在井水中的木桶一阵发愁。
她正想着,她大概要逃不掉莫娘子的一顿埋怨时,忽然只见井水里的人影竟多出一个人来。
她抬起头,这才发现,一楼东厢里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不知何时也站到了井台边上。
少年隔着她的脑袋往井里看了看,然后又看看她,便沉默着走到东厢和东间倒厦的夹角里,从墙边拿了根长竹竿子过来。
那竹竿的一头,用麻绳捆着个很像是锚一般的三脚爪钩。
似嫌阿愁碍事一般,少年以手拨开阿愁,便借着那竹竿捞起井里的木桶。
捞起木桶后,他头也不回地将那长竹竿往阿愁手里一塞,又就势用那只木桶打了井水,倒进阿愁带下楼来的那只木盆里。
直到眼看着木盆里的水都要漫出木盆边缘了,阿愁才想起来道谢。
她忙冲着少年道了声:“谢、谢谢。”
少年回头看她一眼,却是又打起一桶水放在一旁,这才从阿愁手里接过那根竹竿,将竹竿还回原处后,便回了东厢。
自始至终,他竟一直都是一声不吭。
和南屋以及西厢不同,东厢的门上没有挂起挡风的门帘,只空落落的一扇木门而已。
站在井台边,阿愁看看东厢的门,心里猜着他家也许没有主妇,便于木盆旁边蹲了下去——后来她才知道,她竟猜对了。
叫阿愁惊讶的是,这刚打上来的井水居然很是温暖,一点也不冰手。
因莫娘子交待了,这是真丝的面料,不能狠搓,所以她一阵轻轻揉洗后,很快就结束了这项工作。
等她端着洗好的披肩和木盆欲回楼上时,却是这才发现,南屋的西偏房里,那窗户正开着一道缝,那叫“二木头”
的淘气小子,正将眼睛凑在窗缝处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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