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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城北巷尾,一条无名石巷笔直伸入昏沉夜雾之中。
此地少有行人,亦无市声,唯有远处寒钟敲响三下,声沉如铁,似是为我此行敲开某道沉睡的门。
夜巡司——我踏入的,便是这个连坊册都不记名的神秘衙门。
我早已知晓它的存在,却从未见过它的真容。
不同于寒渊那等藏于江湖边隙的杀手组织,夜巡司是堂堂正正的朝廷机构,却比江湖中任何一方势力都来得神秘、诡谍。
它不掌兵,不巡街,却总能第一时间出现在每一次重大的密案现场。
无论是东南走私,还是北地军变,甚至坊间失踪少女一案,只要案情牵动人心,背后便隐约能见夜巡司的影子。
而它的长官,外界无人知其名,只称一声——夜令。
据说,夜令无须奏章,无须经吏部、刑部,可越阶奏事,直报宰辅。
有传闻言其“可直达天听”
,也有人私下说,那人早已非人,乃活在黑夜与权力交界之处的影子。
我从未信这些传说。
但此刻,我站在它门前,却第一次生出一丝……不安。
夜巡司府邸极小,无坊间寻常衙门之高门大户,反倒低调得令人忽略——灰瓦斜屋、青石为阶,一道墨漆大门静静立于砖墙之中,门额上无匾,门环已锈,唯有门侧,立一小柱,柱上烙印一行难辨旧字。
我定睛细看,却发现那字……竟不属于任何一国文字体。
是某种古老印记,像是某道符,某种禁令,也或是……一双在沉默中凝视来者的眼。
我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襟。
今天,我是以浮影斋密报中枢之名而来,不是景家子,不是江湖剑客,而是景曜,一位想问清真相之人。
我举手,轻敲门环。
“咚、咚、咚。”
门内无声,风声自巷尾卷来,掠过我肩头,带着一丝异样寒意。
正当我思忖是否再敲一次,那道墨门却在无声中“吱呀”
一声自行开启,露出一条狭长幽暗的甬道。
无人迎我,无人言语。
这正是夜巡司最常见的回答——沉默。
我深吸一口气,踏步而入。
也许,这一入,便再难退出如初。
我踏入那条狭长甬道时,门便在身后缓缓闭合,无风自动,声响如老树折枝,闷而脆。
此道宽不及二尺,顶高过人一头,墙壁泛着湿意,似用某种黏稠黑漆刷过。
脚下是旧石板,行走其上,每一步都响起不同层次的回音,像有人在地下模仿我的脚步,又像远处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靠近。
我目光一凝,并未加快脚程,反倒更加放慢步伐。
夜巡司不会轻易设陷,但也从不欢迎不速之客。
我知道,我踏入的,是一场无形的审问。
甬道尽头,是一道内门。
门旁无灯,唯在门楣之上,悬一长条赤色烛火,无风自燃,火光不动,却将门下阴影拉得极长,仿佛一条匍匐的蛇,守在入口之前。
我轻声开门,入内。
这是一座小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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