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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重岩心里突然莫名一动,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纸张,眼神微闪。
……
出了皇宫,应娄长出了一口气,轻轻咳了两声,脸色更加苍白起来,这时,角落里等待的下人看见他的身影,快步上前,凑近低声道:“大人,探花郎宋栖前去府中拜访。”
应娄挑挑眉,露出满意的笑容,点点头,示意道:“走,回府看看。”
他进入府内,远远地就看见一人站在堂中,背影单薄却如松柏般挺直,沉默地喝着茶。
应娄走近,宋栖的面容在氤氲的水雾中清晰起来,乌发朱唇,是极为浓墨重彩的眉眼:“应大人,在下宋栖。”
点漆般的眼眸和眉直勾勾地望过来,应娄心里一跳,
“宋侯府宅中多龌龊腌臜事,探花郎能拔萃而出,榜上有名,实属不易啊”
他坐下来,笑眯眯开口。
宋栖面无表情,抬眼看他,道:“应大人在揭榜前便派人来接触我,想必不是为了恭贺这么简单,我不蠢钝,大人什么意思直说便是。”
没想到他这么直白,饶是应娄都怔了一瞬,很快,他回过神来,抚掌笑道:“不愧是探花郎,真是爽快!
既然如此,本官也不绕弯子,只是想要招揽贤才入我麾下,不知探花郎意下如何?”
宋栖早有预料,沉默地听着,语气平静道:“大人说笑了,天下学子都乃天子门生,何来入您麾下一说,况且,栖才识浅薄,恐怕不能担得起大人厚爱。”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竟然是当下就要走!
应娄眉头狠狠一跳,没想到宋栖竟然是这么个性子——朝中重臣亲自拉拢,还能面不改色地拒绝!
眼见着人已经站起身,应娄沉声道:“小友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宋栖面前,道:“前朝侯门势力已衰,现在是新贵们的天下了!
据本官所知,你们母子在宋府过得艰难,宋候未必对你上心。
一个探花而已,你可知青史中多少探花籍籍无名?没了家族帮衬,才华再好,也不过尔尔,仅凭你自己如何出人头地?如何为你母子两人扬眉吐气?”
他看着宋栖仍无什么波澜的脸,忽而笑了,苍白的面色带了一点阴翳:“宋小友或许不知,几日前长公主殿下在众贵女公子面前责令你跪行一事,已经传遍了京畿,连带着你与生母身份低贱、不堪大用的评价,都传到了陛下耳中。”
看着宋栖终于起了波澜的眼神,应娄脸色由凌厉变得温和,他道:“陛下与长公主殿下姐弟情深,你猜,你还有在他们姐弟两人面前出头那日吗?”
“长公主自幼强势,喜怒不顾他人脸色,本官知道,你耻于被她这般羞辱,可你区区一个庶子,身份低贱,如何能出这口气?”
他的笑容变地诡谲,似是喃喃:“不如投入本官麾下……有朝若公主失势,当日膝行斥骂之辱便可得解决。”
应娄脸上温和,而语调却极冷,似是寒光乍出于鞘,泛起森森恶意。
听到黎观月的名号,宋栖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隙,他定定地看着应娄,对方气定神闲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就让他想起了那日黎观月向他勾手时,脸上的那抹笑。
华服的女子倚靠在座上,层层叠叠的衣摆逶迤而下,环佩叮当、珠钗琳琅,日光在簪尾跳动,跃入眼眸中。
她的笑里含着不屑和莫名的、浅淡的恨意,一点淡红色的唇珠,吐露出的话语让他难堪,却又因着那样瑰丽的面容,莫名让他心中发热。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转向应娄,眼前男人苍白羸弱,眼眸深处藏着一抹深不可见、浅淡微薄的恨意。
恨什么呢?
宋栖低下头,他不在意应娄的那些心思,恨与不恨与他无关,只是应娄说起黎观月,确实让他的心微微一动。
思虑着,宋栖低着头久久沉默,应娄也不急,气定神闲品着茶,等待他的答复。
良久之后,似是下定了决心,“应大人,今后还请多关照在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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