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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父亲已仙逝,我们冯家如今在朝堂的老人红人跟前,都说不上话了。
但荫官的规矩还在,阿啸大不了,去做光禄寺的女官,操办大小礼仪的宴席,她定会欢喜。”
冯鹃没有反驳母亲,心里却着实不悦。
凭门荫入仕,不论男女,都会教那些正经考了进士的人,看不起。
再说了,去做光禄寺的小官儿,和市井里整天与火腿酱肉打交道的贩子厨子们,有什么分别?
多穿一件官袍而已。
倘使她冯鹃的长女,竟和那位在清河坊卖酱鸭的樊家姑母,做了同一个营生,冯鹤,还有平日里那些手帕交们,不知该怎生笑话她了!
冯鹃越想越憋屈,饶是花园水榭的怡人荷香,也无法平息她一肚子闷气。
没多久,她就向冯雅兰道:“母亲,头伏快到了,确实闷热,我回房换件衫子。”
……
小半个时辰后,冯府北院的灶间外。
夏雨洗涤后的绿叶,泛出明亮的水光,衬得盛开的石榴花,越发红艳。
微风拂过,残留的雨滴落入莲缸,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逗得金鱼嬉游更欢。
大白鹅冯不饿刚在篱笆后拉完屎,抬头瞧见冯啸现身天井,立刻“昂呜昂呜”
地叫唤着,扑腾双翅,红掌不沾地,飞奔而出。
向小主人讨虾壳吃去!
冯啸的贴身侍女茱萸,已在灶间等候多时,端着装有虾壳的竹匾出来,瞅着冯不饿笑道:“这就是个投了鹅胎的猴儿,贼精贼精的!”
冯啸检视一番虾壳,冲茱萸赞道:“你们的手脚越来越利索了,这么会儿工夫,就分拆得干干净净。”
茱萸得了冯啸认可,才将竹匾放在地上,由着猴急的冯不饿拱过来嗦虾壳,又起身向冯啸回禀道:“是二娘子教的法子管用,把虾放在没用过的干净篦子上擦,那肚子上黏得再紧的籽,都能擦下来,还节省时辰。”
冯啸莞尔,跟着茱萸进了自家灶间。
正在准备冯府晚食的仆妇们,纷纷俯身行礼。
冯啸吩咐管事的厨娘:“快要入伏了,灶间忒热,从明日起,给大伙儿午后和傍晚各一顿消暑汤,绿豆薏仁、荷叶百合、银耳冰粉,轮着来。
我会与管家说,从我月钱里出。”
管事厨娘带着仆妇们,一叠声地谢过。
众人虽是立刻又陷入忙碌中,心里却都在嘀咕:瞧瞧,二房的小娘子,才真真得了冯老太太的品性遗传,待下人们宽厚体恤,不像她母亲、姨母,还有那打小就严厉削刻的表姐。
这边厢,冯啸熟门熟路地,走到灶间的东窗边。
厨娘丁香,正小心翼翼地将瓷盆中的清水沥去大半。
盆底沉淀着黑压压的河虾籽。
“香姐,我来。
你去拿老家的素面吧。”
冯啸吩咐道。
柔婉的语气,盖不住婢女们早已熟悉的“摩拳擦掌”
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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