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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璋撑案而起,将舍人所捧的文书尽数拂落在地:“那你好好看看太子所行罪恶,纵容东宫属官霸占百姓田地,私自为亲母修建宗庙。
河南道汝阳郡的士族已经率先起事,其余各地的士族也都有所异动,这样的储君,你要我如何放心将天下交给他?是要再出一个周厉王还是秦二世!”
舍人惶恐跪地捡起文书,又膝行到男子面前。
楚业绥伸手拿起文书,简单阅看,而后剑眉拧起,确实是河南道各郡太守的文书,但为何尚书台不曾收到,居然直接送到天子前面,何况既有叛乱,国都又岂会如此平静。
究竟是谁在布局。
无论如何,他此刻已处于被动之势,压下翻涌的情绪后,自若道:“东宫身为储君,无天子之命,不敢出国都,如何去河南道做这些事情,即使是太子所为,效命于昭国郑氏的御史台会不弹劾?倘若真是如此,此乃御史台的失职,更该严查御史一干人等。”
然这些言语,天子只会觉得尽是为东宫辩解之言。
本就濒死的李璋更是觉得儿子、臣子都冀望他早死,在愤郁之下,调动起全身力气,将案上的青铜犀牛奋力扔过去,砸在男子肩上后,只听见落地时的一声闷响。
随之爆发的是怒声大吼,还有天子吐出来的血。
“好你个楚从安,你到底是谁的臣!”
“我还没死!”
连下三日的大雪终于停了。
而谢宝因跽在室内,神色并不轻松。
男子离家几日,她刚从其随侍童官口中得知他拜尚书令的消息。
但尚书令数载不置,其职责权力已然被左右仆射分掌。
时至今日,已没什么实权。
这是贬黜。
天子还是要动东宫。
幽思遐想时,她目光被庭中雪色中的一抹黑吸引。
男子淋雪而来。
谢宝因撑案站起,先去拿沐巾,转身就见他已在更衣。
她走过去,轻声责怨:“为何不撑伞?”
楚业绥解开革带,在中单外重新穿上干净的直裾深衣,然后眉宇渐皱,他狐疑伸手去轻拧了下妻子的脸颊:“雪已经停了,还未睡醒?”
谢宝因这才恍然。
楚业绥捉住女子皓腕朝几案走去,屈身跽坐在北面以后,稍一用力,便将人圈入他可控制的范围内,紧着右手胁腰腋,把人提到自己腿上坐着。
谢宝因被迫搂着男子,手臂也绕其脖颈,落在他左肩:“我重。”
楚业绥眉头拧了下,似是怕被察觉,很快又恢复如常,缓垂下视线,扫到有孕的腹部以后,低笑着说了句“不重”
。
然后,他幽深的长眸稍抬,望着女子,竟显出一丝乞怜:“我已经是田野閒人。”
天子大限已至,不知何时就会崩逝,而在最后,东宫必然要尽力保住,所以长生殿内的那些话,即使他不能为,也只能为。
谢宝因伸手摸着他的眉眼,脑中想着隐于田野后的生活,哑然失笑:“田夫也不错,以后我们男耕女织,孩子们就去溪流中捉鱼。”
见男子皱眉,她随之止住。
很快就明白“因”
在何处,胸间堵着口气的她执意要去解开他的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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