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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飞快掀着书页。
庆元十八年,八月初一大雨,余别妻女半载,日夜思念,积劳成疾≈hellip;≈hellip;?()_[(()”
“九月鞍子岭暴雨,路毁桥塌,难至榆林……”
沈聿从掌灯时分,一直看到天光大亮。
几乎能将庆元十八年那薄薄一本杂记从头篇开始,背到末尾最后一字。
天色越来越亮,烛火不知何时已然熄灭,那张大业地域图平铺在桌上,不用点灯便能看清楚上面最细小的文字。
容寅还没到榆林,人就病了。
跟容寅从余杭容家出来的仆从本有八人,一路行到榆林时只剩下三个,余下或是水土不服,或是生了病,为不耽误脚程全都留在当地养病。
骑出来的马早就轮番换过,将至榆林时,连马匹也生了病。
容寅双脚虚涨,一步都不能再走,又遇上连下七八天都未停歇的暴雨,一行人先是住在城外驿站,后来又到寺庙借居养病,这一养便是月余。
病中他写了好些想念妻子女儿的诗篇,连陆嘉年都忍不住在编撰整理的时候说老友这是“思妻成疾”
。
沈聿还记得那场雨,那场雨之前,他爹就已经入殓装裹了。
那时的容寅人还未踏进榆林。
幼时他十成相信是容寅害了父亲的性命,长大读书,发现这事只有八成可信。
到余杭见过容寅之后,这事又只有六成。
多方查实,只余下两成。
如今这两成也没了。
沈聿走到门边,一把推开了木门,风自他腰间腋下对穿,吹得袍袖鼓动,衣带作响。
窗外湖面波至雪来,波平雪消。
白菘打着哈欠起床时,就见公子已经收拾完了行囊。
还是他们从衢州出来时带的那根扁担,扁担一头挑着包袱衣裳,一头挑着扎好书册。
“公子?”
白菘不解,“咱们要去哪儿?”
“万松书院。”
既然已经明白这事与容三爷无关,岂能再久留容家。
白菘伸伸脖子,容家给裁的衣裳做的鞋子,都还摆在柜中呢,这些都不要了?
“容家的东西一概不许带走。”
白菘想到自己那几身冬衣,夏天的还罢了,冬天的又轻又暖和呢!
他只得闷应一声,扭头回去收拾包袱,还把昨天赛诗会的彩头拿出来搁到了桌上。
沈聿看着盒中枚绿玉指环。
骗他的人他自会揪出来,但走之前该送份礼给容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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