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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这么说,这马只配拉车、耕地,和那驴子没啥两样?简直放屁!”
“诶,小乙哥儿,别骂人嘛!
你看你,不懂行还非要替人出头,这行是这么好混的?说实话我李彪干了八年什么马没见过?
这马,看这块头、这骨架,拉上六、七百斤都行得稳当,确是好马,所以咱才给十五两的价。
可你非要说它是战马,做价五十两?啧啧,这也太离谱了!
让这里同行看看,我说的在不在理!”
李丹翻个白眼,这怎么还都是熟人呐!
杨乙不用说了,李彪是自己本家同族,辈份上说还是比李丹低一辈的。
他走到圈外抬头往里瞧,眼前忽地一亮,暗叫声:“好马!”
拨开众人挤到前面,正在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人见他进来都停住了。
杨乙抱拳叫道:“丹哥儿可来了,你见识广,快来帮我评评理!”
杨彪也拱手带笑:“哟,三叔今儿怎么有空来马市玩?可是想寻匹脚力代步?”
李丹没理杨彪,只将书塞到杨乙手里,说:“拿好,千万别丢了。”
然后径直走过去查看那匹马。
这是匹红鬃枣骝马,额头到鼻梁处及四足腕蹄皆白,背上备着鞍韂,革带辔头铁马镫。
但不知为何眼里没神,垂首萎靡,见他过来摩挲甚至动都不曾动下。
“这马的主人呢?”
李丹问。
“在那。”
小乙用手一指,李丹这才注意到在马身后的草堆里半躺着个家伙,正鼾声如雷。
什么样的人在别人买卖自己马匹的时候还能这样子睡大觉?李丹有些错愕,看看那人,又回头看看无精打采的马。
在这个时代里,有这样一匹马,那可比后世拥有一辆宝马牛多了。
只可惜在这河网密布的南方偏远小县城里,遇上拨不识货的乡野村夫,竟会认为这匹身长过丈的大个头乃是普通的挽马。
李丹歪头观察这人,见他身着蓝布箭袖直缀,脚上一双云头牛皮靴全是刮痕,显然是赶路时被高草、灌木所伤,连幞头下的布巾也被刮成了布条,可见行路时的狼狈。
怀里抱着一柄伤痕累累的长柄铜头链枷,腰里还挂口木鞘燕翎刀。
本朝法度,偕行武器者需有官府开局的路引行照,否则途中卫所可以扣留拘禁。
这人光天化日下携有武器还敢睡觉,一来肯定有真本事,二来说明他大概有些来头。
“喂,兄弟,别睡了,李三郎来看你的马哩!”
李彪自作聪明地上前踢了那人的靴底一脚,不料那人鼾声骤停,突地翻身而起,挺着那链枷大喝道:
“哪个泼贼敢动你爷爷?”
李丹侧身让过,唬得李彪立时“妈哟”
声躲到李丹身后去了。
“杨大哥且慢!
这位李三郎,父亲是原山东东昌府的知府,他是来看你这匹马的。”
杨乙在后面高叫。
李丹这才知道此人也姓杨,心想小乙大概就是因同姓和他攀上,赢得了对方信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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