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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高高的马背上倾身，将那把竹弓抵在阳光下，另一手指了指弓弦的中央，“你看，这一段不太对劲，好像抹了什么东西，不然不会发亮的。”

顾知灼动作轻柔而又坚定地将顾烁抓着弓的手挥开了，又笑了笑。

笑容止不住地从她眼底流淌出来，灿烂，明媚，而又狡黠。

“顾烁，你不是想要看吗？”

顾知灼缓缓道，“那现在就睁大你的眼睛，好好地看。”

她的笑、她的话轻轻淡淡，别有深意。

顾烁一愣。

顾知灼试了试弓弦，就取了一支羽箭，气定神闲地对着正前方的箭靶子拉开了弓弦……

“二姐，等等！”

回过神的顾烁急忙翻身下马想阻止，已慢了一步，脚还未落地，就听到弓弦崩断的声音。

“铮！”

那声响不大，但听在顾烁耳里，就像是霹雳轰鸣般。

“姑娘！”

那碧衣小丫鬟尖声惊呼起来，手里端的茶水“啪”

地摔落在地，茶杯四分五裂，碎瓷片与茶水洒了一地，一片狼藉。

顾烁脸色一白，心乱如麻地丢掉了手里的缰绳，大跨步地走向了几步外的顾知灼。

就看到她用右手紧紧地捂着右脸，殷红的鲜血自她柔细均匀的手指间渗出……

纤纤少女脸色惨白如纸，似是惊魂未定，连她的领口和胸口都沾染了两三滴血渍，触目惊心。

这个意外发生得实在太快了，旁边的碧衣小丫鬟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

“姑娘，您的脸……您的脸……”

小丫鬟急得手足无措，在原地直打转。

“二姐！”

少年再也维持不住平日里温雅如玉的气度，紧紧地抿住了嘴，俊雅的脸庞绷着，难掩焦灼担忧之色。

他俯身把地上的那张竹弓捡了起来，原本完好的弓弦已然断成了两截，其中一截弓弦上还沾了血，血珠顺着弓弦淌落……

“我都……”

我都跟你说了！

顾烁原想这么说的，又觉得说这些也于事无补，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少年绷紧的脸庞微微涨红。

不远处，看守演武场的小厮抱着两个箭靶子往这边走来，见顾知灼伤了脸，吓傻了，呆立原地。

“你！”

顾烁深吸一口气，抬手指向了那小厮，果断地扬声吩咐道，“快去请大夫来！”

“是……小人这就去请大夫。”

小厮连惊慌地应声，飞快地往演武场外跑去。

“姑娘，你的脸……”

六神无主的碧衣小丫鬟两眼泪汪汪，慌忙地想去查看顾知灼的脸，又不敢乱动，最后摸出一方素白的帕子捂住了顾知灼右颊上的那道血痕。

那素白的帕子被伤口渗出的鲜血浸染，宛如点点红梅。

“回月出斋！”

又是在顾烁忍无可忍的催促声中，那碧衣小丫鬟才慌慌张张道：“姑娘，奴婢扶您回去吧。”

三人就匆匆地从演武场回了月初斋，顾知灼以帕子捂着脸的样子实在太过醒目，一路上，引来下人们一道道探究的目光。

等他们回到月出斋时，犹如冷水浇进了滚烫的热油锅，院子里外一下子炸开了锅。

顾知灼在众人的簇拥下被扶进了左次间，有人吩咐去取干净的温水，有人催促大夫来了没，有人问是不是要去禀一下太夫人与崔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