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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又问:“二位都是世家子弟、一代翘楚,想来也见过不少的美人吧?不知在你们生平所见的美人中,梅影能排第几?”
韦长歌道:“既然是绝色,便不做第二人想。”
梅影摇了摇头,痴痴叹道:“原来你也不明白…………”
她顿了顿,视线落在一旁的幔帐上,轻轻地道:“我不是汉人。”
韦长歌几人都没想到她开口说出来的会是这么一句话,一时便都不知如何接下去。
半晌,无恙低声道:“姑姑……我……我怎的从没听你说过……”
梅影眼望着一旁的幔帐,出了一会儿神,淡淡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得很,你别急,我这就都说给你听了吧。”
“我原本是云贵边境的一个苗女,我的名字原也不叫梅影。
你问我我以前叫什么?那却是连我自己都快忘了……我还记得,刚来到中原的那天晚上,歇在一座破庙里,睡不着,到半夜的时候,就闻见透窗的梅花香气……他站在门外动也不动地看着那株梅花。
他说:‘妹子,你闻这梅花可香么?’我立刻回答:‘香。
’他说:‘汉人最喜欢梅花,说它傲气,我们不是中原人,便只知道它好闻,傲气什么的,又哪看得出来?’我存心要讨他欢喜,便说:‘是啊,这梅花虽香,我们南边儿的茶花却好看得多呢!
’他一下子笑了出来。
他一笑,我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高兴,但他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说的不错,我们始终不是中原人,又哪能明白他们的心思……十年、二十年,我只盼有一天能明白,但终归还是不成啊……’就只听见他在外面反反复复地念着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说:‘妹子,我也不瞒你。
茶花虽好,我心里却是从很久以前就只有这梅花的了。
’
我听他这么一说,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我问他:‘你究竟是为什么?’他默然许久,最后说:‘既然喜欢了,又哪还有心思去想为什么,一定要问,你就当只是为了那截儿香气吧。
’我看见他转身要走,却鼓不起勇气冲过去拉住他,看着他在雪地越走越远了……后来别人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想起他临走说的那些话,就回答‘梅影。
’”
她说到这里,面上痴迷,眼中已有泪光,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刻骨铭心的夜晚。
韦长歌轻咳了一声。
梅影微微一震,干涩地笑了笑:“说远了。
韦公子,想必你也猜到了,我做了这么多事,为的只是一个人。”
韦长歌道:“夫人说的,是吴钩吧。”
梅影还没说话,无恙已喝道:“韦堡主,我敬你是客,你却为何一再出言不逊?”
韦长歌正要开口,苏妄言悄悄移到他身后,低声道:“无恙心里明白,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还是让金夫人自己说吧。”
梅影叹道:“无恙,韦公子没有说错。
我给自己取名梅影,是为了吴钩;我嫁给金砾,是为了吴钩;就连当年收养你,也是为了他。”
一时间,房间里分外安静,各人的呼吸都清晰可辩。
韦长歌向无恙走了一步,想说点什么,被苏妄言一拉,还是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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