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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让自己微微起身,很怕晕眩噁心感再次袭来,但这次只觉头微晕。
超过二十四小时没进水,我的嘴唇乾裂粗糙。
我用虚弱的声音跟陈夫人说:「我想喝水。
」我用吸管吸了少量的水,感受到身体受到水分的滋润,思绪也稍微变得清晰。
我看看我的身体,右手的手背插了点滴,双腿间夹着一颗枕头,阴茎上插着条尿管,尿管连接到尿袋,里头有黄澄澄的尿液,左大腿的外侧贴着层层纱布,还有一条引流管将我伤口内的脏血排出体外。
我用意识动了动我左脚的脚指头,心想:「好险,看样子没瘫痪。
」顿时觉得一阵心安。
因为打了止痛剂,所以并不觉得伤口疼痛。
我不敢随便移动我的左脚,深怕一不小心人工髖关节就从人造髖臼窝里掉了出来。
这时,涂医师来巡房了。
他看到躺在病床上刚甦醒的我,笑着说道:「我看过x光片了,手术很成功。
恭喜你也恭喜我!
你这台刀真的是不好开。
当我把人工髖关节插入你的大腿骨时,血就像喷泉那样一直涌出来。
我们之后还替你输血了大约500c.c.。
我用尽全力将你的左脚往下拉到一个骨盆壁比较厚适合做髖臼窝的位置,但还是比正常人的位置高了一点。
不过,这真的是极限了,再往下难保不伤到神经。
你要不要下来走走看?」我听到最后这句话,内心一惊,心想:「靠杯!
现在就要下来走?可以不要吗?」我回说:「现在就可以下来走?」涂医师说:「愈早愈好。
」我不情愿地起身,头还是微微晕眩,但不碍事。
我小心翼翼地挪动自己的身体到病床边缘,先让自己未动刀的右脚落地,再用手扶着左脚缓缓地接触地面。
我用助行器将自己的上半身撑起,助行器先向前一步,我的脚再随后跟上一步。
从病床走到门口大约花了五分鐘。
涂医师在我旁边说:「很好,现在出房门沿着走廊旁的栏杆,试着不用助行器走走看。
」我听到这句话,内心一惊,心想:「靠夭!
现在就要把助行器拿掉?可以不要吗?还真的是看得起我。
」我小声回答,说:「好,我试试。
」我把助行器摆在一旁,当时的眼神应该是荆軻要去刺秦王时的眼神。
我用意识先控制右脚向前一步,手死死地抓住栏杆,然后我全神贯注地把心思放在左脚的移动上。
我感觉到我的左脚好无力,软软的,有点不听使唤。
看来我的肉身还在跟新关节磨合中。
在手术室里,我回到了母体内重新成为一个胚胎,现在的我重新成为一位学步的幼童。
我必须重新学习如何找到新的身体平衡。
然而,这只是刚开始,现在只完成了一半。
因为左脚被往下拉,我左右脚有很明显的高低差。
因此,真正的新平衡必须等到右脚也开完之后才算完成。
短短十公尺的走廊我走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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