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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罐子里探出头来,汤昭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
挺好,没人。
窗外夜色正浓,桌上的蜡烛还在燃烧,因为没人剪烛芯,灯火已经不那么亮了,时不时“啪”
的爆一下灯花,烛台上积着一小圈烛泪。
汤昭一阵恍惚。
自己离开不久么?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
多久了?
他还记得平江秋打开了罐子发出了“噗”
的一响,宛如出了个虚恭,对着空气得意洋洋道:“现在咱们多了六个时辰。”
汤昭干瞪眼,盯着罐子发愣,那眼镜单独的镜片只知道闪烁“问剑中”
,关键时刻就是摆烂。
汤昭怎么办?当然是不信啊。
可是不信也没办法,平江秋这老儿拉住了他,一定让他多留六个时辰感受一下。
汤昭当然不愿意,那六个时辰是真的还好,是假的话出去天就亮了,他又一夜未归。
上次赶上黑蜘蛛山庄一场大乱,也没有人追究他究竟去了哪里,才能把去地牢那段时间遮掩掉,这回从屋里凭空消失,要怎么解释?
但他刚张嘴说出半个不字,平江秋就从椅子上出溜到地上,嘴都撇到天上去了。
汤昭头都大了,只好把他抓起来,塞回椅子上。
唠会儿呗。
他要疾言厉色的威胁,汤昭定不吃那套,偏偏这么大一个高手剑侠(据说)哭哭啼啼的,汤昭真是无可奈何。
这六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主要就是平江秋不住地询问汤昭外面的情形,他是个好奇宝宝,从朝廷到武林,从民俗到阴祸无所不问。
汤昭哪里知道那么多,无非拣着自己的听过的、见过的说给他听。
偶尔也反问些,平江秋这老儿也会说些掌故,但汤昭总觉得不够生动,好像不是他亲历,而是从书本上看来的故事。
后来他说得累了,平江秋又从天上拽下两个罐子,都是各色佳肴,鸡鸭鱼肉一应俱全,咸甜点心应有尽有。
汤昭觉得消耗极大,需要补充能量,也不客气的大吃大喝起来,这里的东西可比炖凶兽肉好吃的多。
他这边吃得开心,平江秋却是意兴阑珊,就在旁边嘬糖,对他来说,山珍海味也是味同嚼蜡,琼浆玉液还没有汤昭随口编的小故事过瘾。
就这么吃吃喝喝,谈谈说说,时间过得挺快,最后汤昭吃得吃不下,聊得没得聊,差点就要搬出陈总惊世骇俗的理论唬人了,平老头才心满意足,放他离开,约定明天再来。
临走,平江秋再也没耍赖叫他保证一定回来,反而得意洋洋说:“你出去看看就知道我这里的厉害了。
每天晚上我在这里等你。
我看你想来不想来?”
汤昭出来之后,就懂了他的意思。
罐中的六个时辰,就如一场梦,似乎存在,实实在在又不存在。
外面一杯茶没有彻底凉透,里面酒席早就开了一轮又一轮。
他立刻想到一个典故:温酒斩……啊,不,黄粱一梦。
一个人做了一场梦,从白身到富贵,再到落魄而死,过尽了一生醒来一碗黄粱饭还没熟。
这罐子中的奇遇也是如此。
只不过比起缥缈的黄粱梦,这罐子中的情景似乎可以解释?
那是剑的神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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