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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宝添捻着指间的香烟,烟头上猩红的火光在夜里小范围地晃动:“你对我挺好的,我妈去世后,就没谁对我这么好过了,也忍得了我的臭脾气,说真的,不容易。”
“行吗?”
他望着阎野的眼睛,“等你找到喜欢的人之后,咱俩做哥们。”
阎野沉默了一会儿,答非所谓:“头还晕吗?”
薛宝添一怔,如实回答:“有点。”
阎野起身半蹲在他前面:“我背你回去。”
薛宝添刚想拒绝,就看到阎野沉甸甸的回视目光:“我们现在还不是哥们呢。”
说实话,阎野不笑的时候,薛宝添是有些忌惮的,他犹豫了一下,灭了烟,将心一横,跁在了宽厚的褙上。
薛宝添接近一米八的个子,虽瘦,但也是成年男子的重量,阎野却能将他稳稳地背起,单手托在后面,另一手将薛宝添的头压在自己肩上:“这样会舒服点。”
起初薛宝添还僵直着身体,慢慢的便放松了下来,直到卸了所有力气,无骨一样地跁在阎野褙上,他才由衷地叹了一声:“真他妈舒服。”
雪还在下,无声无息的。
阎野步履稳健,踩在雪上只留下一个人的脚印。
薛宝添跁在男人的肩头,恰巧能看到他鬓角上的落雪,那处的发茬极短,透着体温,落在上面的雪花撑不了多久便化成了水。
偶尔也有坚强的,竟挺了一会儿,薛宝添见不得特殊,鬼使神差的便用唇去融化那雪。
“薛爷偷亲我呢?”
阎野终于打破了沉默,话里听出了笑意。
薛宝添微窘,撑着面子回怼:“薛爷想亲谁还用得着偷偷摸摸?”
他收紧环着阎野脖子的手臂,在阎野的鬓角恶狠狠地亲了一口,“薛爷欺男霸女的时候,你他妈还是游弋的小蝌蚪呢。”
宽厚的肩膀笑得抖动起来,薛宝添搂紧手臂抱怨:“要背就好好背。”
忽然不知想到什么,他的声音暗哑了几分,“上一个背我的人还是我爸,小时候跁在他的褙上,感觉那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可现在他躺在病床上,几乎只剩一把骨头了。”
“我们会找到魏华的,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应有的代价?即便抓到了魏华,我爸也不会像原来一样健康了。”
薛宝添的声音散在雪夜中,甚至没了棱角与冷意,悠悠远远的带着几分落寞:“有时我在想,如果当年我爸没给瑞祥的老董事长捐甚,没有接受他临终的馈赠,我们现在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我挺想那条老街的,想那里鸡飞狗跳的日子,我妈还在,我爸还打得动我,我姐天天偷看隔壁那男的,可人家一个好脸儿都不给她。”
雪簌簌而落,早已在地面铺了一层软毯,阎野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
的声音。
像是终于从久远的记忆中挣脱出来,薛宝添静默了片刻后有些羞恼:“草,真他妈矫情,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阎野将人向上颠了颠,微微转头,投来的余光中都看得出清澈温柔:“二百块,你说过人生不易,都别矫情,可我有时也想找个人说说原来的事情,倒倒心里的苦闷,我身边没有别人,和你说行吗?”
“我?”
薛宝添趴在肩上的脸向外侧别开,貌似不情不愿,“看在你借我钱的份上,薛爷就勉为其难的听听吧。”
阎野声音无比低缓,甚至连他自己可能都没觉察到其中的缱绻潺绵:“那薛爷也可以和我矫情。”
温热的呼吸就在耳畔,阎野等了很久,等来了一声低低哑哑、柔柔软软的脏话。
“草。”
雪势逐渐小了,公园的尽头也在咫尺之前,阎野望着楼宇间隐约的灯光,忽然说:“可以,我同意。”
“嗯?什么?”
“以后我们做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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