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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汉白走到床边,扯开被子给对方盖上,这才现纪慎语没换睡衣,脏着脸,眼下乌青面颊消瘦,双手斑驳带着印子。
他拧湿毛巾在床边坐下,撩了满掌细软丝,顺着额头给纪慎语擦脸。
下手太没轻重,鬼吼鬼叫都没把人吵醒,竟然把人给擦醒了。
纪慎语脸皮通红,疼得龇牙:“我不敢了……”
丁汉白停手:“不敢什么了?”
纪慎语合着眼迷糊道:“不敢偷吃了。”
原来把丁汉白当成了纪芳许的老婆,还以为那疼劲儿是挨了一耳光。
“师母给你擦擦。”
丁汉白气得变声,又胡乱蹭了蹭,然后给纪慎语擦手。
谨小慎微,总怕稍一用力会把那指头擦破,丁汉白端详,寻思这手是干了什么变成这样?良久一抬眼,竟现纪慎语明明白白地醒了。
正茫然地,静悄悄地看他。
丁汉白搁下那只手:“你饿不饿?”
看对方点头,他又说:“我给你变个魔术。”
纪慎语闭眼听见丁汉白起身,听见脚步声离开卧室,复又返回。
等丁汉白让他睁开眼,他看见床头放着一碗丸子汤,还有俩烧饼。
丁汉白回去睡了,什么都没问。
雨又下起来,纪慎语恍惚忘记了扬州的风景。
机器房的门关着,纪慎语终于能仔细观摩一遍,丁可愈和丁尔和擦拭机器,挑选出要用的钻刀。
三五分钟后丁延寿也到了,一师三徒准备上课。
空调没开,满屋玉石足够凉快,丁可愈声若蚊蝇:“哥,咱们和他一起?”
“他”
指纪慎语,丁尔和瞄一眼丁延寿,没有出声回答。
“你们仨过来。”
丁延寿洗净手开口,“小件儿易学难精,你们都知道技法,得自己不停琢磨。
这个不停——不是一个来月,也不是一年半载,是这辈子。”
丁延寿顿了顿:“慎语,芳许有没有说过这话?”
纪慎语回答:“师父说这行没顶峰,这行也不能知足,得攀一辈子。”
其实哪行都一样。
丁延寿面前放着新华字典那么大的一块结晶体芙蓉,天然没动过,透着萤光粉气,摸着降温解暑。
他说:“中等件儿,我不画直接走刀,看刀锋怎么走。”
画之前要设计、要构思,要根据料的颜色光泽考虑,基本没人敢直接下刀。
丁延寿却没考虑,握紧钻刀大喇喇一锵,把料一转又是一刀。
一共四刀,碎屑飞溅,痕迹颇深,哪儿也不挨哪儿,像是……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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