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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都是贪婪的,想要这样,又想要那样。”
沈霁认真地看着吕念川,“我觉得我也是贪婪的。”
“人是贪婪的,但也有区别,是控制贪婪的欲望,还是被贪婪的欲望所控制?我认为霁儿是前者。”
沈霁把心一横,道:“可我喜欢吕——”
吕念川在她开口之际,眼神便发生了变化,毅然地将沈霁的话截断:“霁儿看,你今日之所以能思考和探索这些道理,会为别的事而开始烦恼了,这说明你的思想正在变得成熟,而这一切都受益于你潜心读书,可见你当日的选择其实并不像你所想的那般是错误的。”
沈霁剩下的话没能说完,还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也并不后悔当初劝你答应李小娘子的条件与之合作。
我只是有些担心你若真的要步入朝堂会有怎样的风险,可那一切都太过遥远了,遥远得跟你当时的困境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吕念川眼眶微红,“后来我又想,若是你能入朝为官,不被人揭穿身份,那你是否能成为一个好官?能否改变许多个像我这般遭遇的女子的未来?当初遇到吕副相实属我之幸,让我免于沦落到军营中被人糟践,只是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自己不用选择是当宫奴还是营奴。
我不想当色艺双绝、名动汴梁的伶人,我只想当清清白白的吕七君。”
沈霁心头一震。
步入朝堂,成为一个好官,解救那些像吕姐姐一样籍没为奴,身心都被人侮辱糟蹋的女子?!
这是一条她此前从未想过的路。
因为她胸无大志,读书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哪怕将来真的去考科举,也不是因为她想利用那个官身来为别人做什么,她只是在履行与李云杳的约定罢了。
她想过帮吕念川脱离奴籍的办法,却从未因吕念川而去怜惜天下千千万万个吕念川,这不是她的傲慢是什么?
吕念川主动抓着沈霁的手,逼得沈霁不得不直视她,道:“沈霁,你明白吗?”
吕念川从未用如此重的语气与沈霁说话,后者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几分,鼻头微微泛酸,眼眶里也蓄了泪。
良久,她才无力地点了下头:“我明白。”
“对不起,我明白得太迟了。”
沈霁望着吕念川,将眼泪憋了回去。
吕念川让她无法再装糊涂,那她便也不能让吕念川再看到那个还未长大的她。
吕念川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将那抹心疼与悔意按下。
沈霁却忽然朝她露出了一个不甚真心的笑容:“往后我还能找你吗?不为别的,只是听听曲。”
其实吕念川知道沈霁对音律其实并不精通,甚至私下也没怎么听过别人弹奏乐曲,沈霁时常往这儿跑,不是为了听曲,而是为了她。
所以沈霁若真的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么这句话最终也只会是无法实现的虚言。
吕念川终归是无法对沈霁那么绝情,她也回以微笑:“如果只是听曲的话,当然可以。”
沈霁沉默了下,便提出了告辞。
吕念川也没挽留她,待婢女确定她骑马离开后,才浑身无力地靠在凭几上,留下了忍了许久的眼泪。
婢女吓了一跳,内疚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沈衙内因婢子的不敬之言迁怒了小姐,为难小姐了?婢子这就去向沈衙内讨罚,只求他别迁怒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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