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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时候打开棺材无疑是找死，乔颂只能躺着调整角度，勉强看到两三头牛正在吃她袋子里的草。

牛牛们进食的速度相当快，不知道是不是几头牛吃不够，很快就吃光了那一堆，往乔颂的棺材板这边走过来。

意识到不妙，她立刻按住了LED屏幕上的按钮，马上下沉。

玩家的棺材和墓穴的结构，有点类似于小阁楼和地下室。

乔颂刚躲到最底下的屋子里，就听到棺材板上传来了木头的被啃咬的声音。

这群牛吃草不够还要啃木头？那好歹也是她的棺木！

所幸牛群只是象征性的啃了几口就离开了，乔颂听着声音判断它们的动向，最后又钻回去扒住天窗一样的棺材盖子，确认那几个尾巴一晃一晃的牛，已经步行着去了其他地方。

墓地的路旁全都是成群的牛，它们分别从不同的坟墓前离开，似乎都刚吃完草，有的嘴里还有一大块灌木，跟没吃完打包的小饼干似的，放在嘴里慢慢的嚼。

在白光的照耀里，牛群如同融化的太阳，流淌在街道上。

乔颂又听见了哀乐，这次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但明显也是祭祀用的乐曲，变得轻快了许多。

乔颂透过棺材板看着外面，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困意袭来，不自觉地就打了个哈欠。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人已经非常自觉的找到了房间里唯一的床。

整张床显得异常狭窄，像是宿舍里睡觉的那种小床，乔颂躺上去后没多久，好像就开始做梦了。

她梦见了一个光怪陆离异常繁华的世界，这里的人行色匆忙，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和要奔赴的终点，呆呆的站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面，乔颂像是隔着一层薄膜旁观这梦里的场景。

她低头，看见自己还提着一塑料袋火锅材料，手里握着的电话，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小颂？妈妈问你要不要吃西瓜呢？这个瓜挺甜的，没有籽。”

舒如月的声音，让乔颂在这梦里瞬间清醒了大半。

妈妈？

乔颂有些不敢置信的环顾周围一圈，这和她以前经历过的那些幻境不一样。

黎渊和安妮等人造出来的那个，说得难听点，只能骗骗没有去现实世界的小石头，越长大的孩子越不好骗，和玩家们接触过后，乔颂也知道了真正的现实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车水马龙的城市里，几百张不同的脸在繁华的街道上擦肩而过，三分钟过后谁也不会记得谁。

黎渊和安妮阿光那些人加起来都造不出这么多角色的梦境。

“小颂？”

舒如月的声音，渐渐黯淡下去，她像是有些不舍，知道要发生什么了：“你要回去了是吗？好不容易又梦见你了，妈妈很想你。”

乔颂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妈妈？”

舒如月似乎停顿了片刻，带着鼻音嗯了一声：“西瓜我买好了，等会儿放冰箱，等你回来切了一起吃。”

她那边似乎也在正在回家的路上。

乔颂盯着远处的红绿灯，通行灯亮起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往街道的那头走。

周围的环境既陌生又熟悉，和以前她见过的那些回家的路不一样，毕竟那是综合了好几个人不同的记忆才诞生的世界。

而这里，而这里……

乔颂不知不觉已经跑了起来，她不知道是怎么通过一些地标建筑，连蒙带猜的，居然真的找出了正确的回家路线，等找到黎渊记忆里的那个小区，乔颂甚至已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从小区里走了出来，似乎左右张望在找什么人。

乔颂看到了舒如月手里提着的西瓜，看到了妈妈开始变化的表情。

和她曾经进入的人造幻境不一样，并不是一大堆人偶里夹杂了一个活人。

乔颂能闻出来，周围路过的每一个都是活着的灵魂，而舒如月，是里面最特殊的那个。

和周围千千万万张灵魂都不一样的那个。

乔颂越跑越快，就在她即将迈进那个发着光的小区的时候，叮铃铃一声，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她的心脏。

是那该死的，能让人一大清早由朦胧转醒的闹钟，不知何时响了起来。

眼前的舒如月和小区瞬间消失，乔颂额头微微冒汗，不甘心地睁眼看着灰色的天花板。

是墓地的那张床。

她居然睡着了，还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