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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池倏地站起来,“公主……”
长乐打断道:“皇兄已经跪了一整夜了,这样大的雨,再跪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得跪坏了。
父皇向来疼我,不会责怪,放心吧。”
何况这事儿她已经做惯了。
回去这一路上,雨又渐渐落得急了。
即便小心撑着伞,也还是湿了衣摆。
蝉衣知道自家姑娘畏寒,又最怕湿了衣裳,所以一回去便先替她换了身衣裳,正要去备热水,却听她低声道:“不用了,我去等殿下。”
“姑娘在屋里等也是一样,殿下若是回来了,会有人来说一声的。”
衔池摇摇头,“我心慌。
在外面还稍好一些。”
尤其是在见过长乐以后。
兴许是愧疚罢。
再阴差阳错,将他按跪在乾正殿前的无数双手中,也有她的一只。
蝉衣无法,找了把结实些的伞,陪她等在檐廊下——若是殿下回来,这是第一眼便能望见的地方。
不知等了多久,雨势愈来愈大,地上早聚了水洼,深的地方能没过脚踝。
衔池她们站着的地方还好些,地势高,又有遮雨的檐。
雨点依旧打下来,声势浩大,连成一片,腾起一层薄薄的雨雾。
终于远远望见了人影。
宁珣身上还是昨日去早朝时的蟒袍,早被浇得湿透。
内侍小心在旁撑着伞,时不时想扶他,可他没伸手,内侍也不敢僭越。
许是跪了太久,他走得很慢,但步子依然稳着,分毫不显狼狈。
若是不知情,定会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去淋了一会儿雨。
他是东宫太子,站在离这天下至高的位子最近的地方,远远望过去,步步平稳。
可她已经知道了他走得很难。
衔池安静望着他的方向,眼眶慢慢红了。
雨落得愈发急,打在檐上,声声催人。
她从檐下奔了出去。
蝉衣反应过来要跟上去撑伞时,已经追不上她。
靴子踩进水洼,溅起的水花又重重落下去。
这时节的风里已经带了寒意,阻着人。
宁珣微微停了一下。
靴子吸满了水,很沉。
雨势太大,衔池几乎睁不开眼。
终于奔到他身前的那一刻,本是想着他腿上有伤才停下,可她跑得太急,又一路淌过水,乍一停下,不受控制地往下跌去。
她跌得很重,本以为要跌进水中,却被一揽,紧接着摔进他怀里。
宁珣将她妥帖收拢,一如过往无数次。
可因为在雨里跪了太久,他能自己站起来已是勉力支撑,接住她的那刻,不可避免地跪了下去。
衔池用力抱紧他,随他滑落。
慌了一天的心骤然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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