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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一场戏座无虚席,正值炙手,掌柜生怕我生出异心,赚来的银子都被他拿去。
我可衣锦绣,戴金玉,却身无分文。
无钱为我妹妹下葬,”
郑青衣紧紧牵着她,肝肠寸断,他眼中逐渐浮出厉色,“...皇族中人机心似海,我在此处为他耳目,多年来守口如瓶,不想还是害了你。
碧痕,你要是活不成,我在这世上便再无牵挂,也只能将我知道的秘密大白于天下,再一死报你的恩情。”
“不..不行,你!”
碧痕吃了一惊,挣扎去抓他的手。
啪——啪——
两声仿佛助威的拍掌声从门外响起,而后是年轻男子压低的声音,“人间真情当真令我感动。
不过姓郑的,若真是殿下要你丫鬟性命,你以为你们还能等到今日?也太过高看自己了些,你怎么不问这女子孤身一人,若无我们的人放水留她性命,她能游出城门?”
郑青衣呆了一瞬,踉跄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两人,其中一人作道人打扮,安静地拢袖站在说话的男子身后。
郑青衣目光发颤,盯着孙端己,“我不管谁害碧痕,我要你们救她!”
孙端己冷冰冰地笑,“这是威胁?”
“不..”
郑青衣扑通一跪,眼中浮出微薄的希冀,“求二位相救。”
孙端己也不答声,兀自越过他迈步进门。
紧跟在他身后的张弈乾扶起郑青衣,温声道:“我们既然来得及时,这女子定然能留一条性命。”
*
夜深四更。
春歇楼的“风雪客”
雅间里,坐着一水面沉似水的朝臣。
户部使钱惟德,权倾朝野的宰相陆判,参政冯御风,还有一人,是已赋闲在家的俞老家主。
俞乘的爹,俞均仁。
皇帝的眼线不如前些年那般丧心病狂,他们特地挑了孙家的产业,便是为躲皇城司。
不过今夜皇城司焦头烂额,无暇顾及这些。
自俞乘受命前往东川,背后倚靠他的的俞家上下近来十分忐忑。
出京剿匪平乱向来是穆远修之责,堂堂殿前司只需在西都保卫天子安危。
如今皇帝对俞乘肉眼可见冷淡,却无人知悉原因。
俞家是世家中年岁较近的一脉,他们因先帝入朝,满打满算至今不过百年。
皇帝与各大世家同仇敌忾,西都便安然无恙这些年。
这世上,让人汲汲营营钻研的无非是权财酒色,在西都有天子镇中,一二品大员在头顶压着,大权再挤破头去取也不会比这些人更高。
那便退而求其次,求个财色。
就像云啟心知肚明这些年的苛税到底是为填饱谁的口腹,国库常年不盈,难道真是银子不够?那是放屁。
层层盘剥便是层层打点,这条财路就是皇帝如此荒唐信道,然而天下还能安然无恙的原因。
朝中几个位高权重的都清楚,这条流油的路,替天子看门的狗正是户部使钱惟德。
细数书中朝野换代的祸乱,大多阴谋诡计的乱朝之变,放眼看去,哪有什么机心深重,无非权与钱两字,一个转机,一个偶然,皇天变色。
只有那些被三言两语写完一生的忠臣,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万语千言。
活着时无人在意,只有死了,才有后世的倾慕者循着蛛丝马迹去寻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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