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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命地叹气。
梦里的这一晚,我们都没有睡。
听到纷纷扬扬的落雪,听到雪压垮枯枝,听到在一片荒寂中响起的鸡鸣。
四四方方的小窗落进鹅灰色的光,嘉言在我怀里动了动,睫毛结着薄霜,她呼出一口白雾,冲我笑道:“只是一晚上,怎么好像过了很久似的。”
是的,一晚上,我们却像经过三昼夜的大雪,如今万籁俱寂,不知是何年人间。
我俩踏过长阶,穿过这些白茫茫的雪,翻过一座山来到清风帮所在之地。
清风帮取清风明月之意,便是背靠峭壁,高楼揽月。
此时正值雪后冰花弥漫,凝成半山雾气。
我们在山下村庄借住,很快就遇到了嘉言的师姐。
我没有见过这位云梦师姐,只知人叫白杭,与谈掌门师承一脉,在杏林居颇受尊重。
说起事迹来,都道她自小从采药碾药做起,会走时就背汤头歌诀,十几岁崭露头角,不出十年便是一代杏林国手。
后来云梦派人在清风帮的后山找到她的遗骨,说是身重奇毒坠崖而亡,由嘉言收殓入馆扶回云梦。
之后嘉言一身丧服前去暗香挂榜。
以血还血,以杀止杀八个字由她说来,其中哀恸再难回想。
都说白杭师姐容貌清丽,性情温和,此时冰天雪地,我站在村口,遥遥见她穿过白雾走来,千铃入耳清越,灯盏中蝴蝶飞舞灯火荧荧……我无法将她和崖下粉碎的断骨想到一处,一时竟不敢再看。
湖蓝色的裙摆扫过,脚步翩然回落,轻轻停在我身侧。
“我观公子脚步虚浮,眉目间有隐忍之色。”
她端详我,上前握住我的手臂,温和问,“可是有伤在身?”
“小人、小人不过一落难家仆,并不是什么公子……”
我万万没想到她会留步,只恭敬站好。
“一点小伤,不敢劳烦女侠。”
“噗。”
她的眼睛干净,光亮下眸色浅了几分,望了一眼我身后,“这位是?”
“这是小人弟弟。”
我侧脸看嘉言,只见她埋到我另一侧肩膀上装睡,“她身子弱,央我背着,这会儿睡着了。”
“眼下还在打仗,生存不易。”
白杭师姐叹道,她从衣袖里拿出个药瓶,看我不方便接过就直接放到嘉言怀里,“外伤好治,内伤万万不可拖延,你记得每日服一粒,可化瘀止痛去陈生新,他日若有缘,你便去云梦杏林居寻我。”
“哎,女孩子家出门在外可要留心,我家小妹走失至今,也不知跑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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